雁门治所阴馆处设置了方圆几里地的招待所。
将士们除了打仗外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方式与敌国兵士相见。大长木桌排了上百排,北面坐着的匈奴兵士倒是豪气万丈,没有那么多的推杯换盏,一碗碗酒水直饮下肚,辣的直伸舌头,再喊一声“干!”。
一身青衣打扮的苏鑫被将士们簇拥在中间,单于莫干坐在西北方,拓跋狐坐在西南方。
除此之外还有一批商人坐在下首。协议的内容还未最终确定下来,商人便已经开始盘算着彼此满意的商品价格。
从下首看去,确实是一派祥和之景。
他们很快就打探明白了,原来出此注意的是大靖朝的那位未曾谋面的皇后。
不过,人们对皇后大加赞赏之余更关心的是,从此以后商贸来往的具体事项。
苏鑫道:“我们中原有大量的绸缎、纻丝、布匹、瓷器、书籍、金银、铜、铁、钱财等等,你们两国的子民都可以前来买卖。你们可以在京城乃至大靖朝的任何一个地方,从事律法允许的一切经商事宜。当然作为同等条例,你们也要允许我们在匈奴、鲜卑族留下买办、书手,甚至建立‘官仓’……”
单于莫干听到这里有些不乐意了:“你们还要在我们的领地内建立‘官仓’?这……岂不是侵占我们的地盘么?”
拓跋狐想了想道:“付给一定额度的租金可以。”言下之意就是价格开高一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你们是外来的人呢?
苏鑫笑了笑:“拓跋兄,租金自然是要给的,但是有句话朕也要说在前头。货物的最终定价,还是要根据成本来算。这成本么……自然是包括你们的租金以及吃穿用度,若是朕的商人定的货物价格在你们境内连吃穿用度都支付不起,那这生意不做也罢。”
“咱们图的不就是各取所需,你说呢?”
所以说,这里面也讲究个‘互利’二字。单于莫干和拓跋狐听到这里也算是明白了。
再看了看他们展示的各种琳琅满目的货物和商品,各人都暗自动了心思。
这种商贸往来确实是比单独给一座边城要来的实际太多。
三人陷入短暂的平静中。
拓跋狐道:“那我们还需派出使团,考察一下你们大靖朝的当地的物资价格。”
单于莫干道:“这个是不能少。”
苏鑫点点头。
眼看着事情就要说下来了,单于莫干道:“我们两国也算是连年征战不断了,想不到这局面竟叫一位奇女子给解决了。女子果然是不可小觑。”
这马屁拍的苏鑫很是受用,便赞同的点头:“文昭皇后确实能为朕排忧解难,甚至朝中许多大臣都望尘莫及。”
一旁拓跋狐淡淡的道:“听说莫干大哥也有个妹妹,不知现在在何处,还未成家室吧?何不叫出来让大家看看。孤王很好奇,究竟是你这位妹妹出色,还是大靖的文昭皇后更出色。”
苏鑫也好奇的看了过来。
莫干脸上有些兴奋,但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太满,毕竟此次的功劳可都是那位素未谋面的文昭皇后的。他笑道:“四妹从小在草原呆惯了,会骑马射箭,偶尔上阵杀敌,但终究不过是个女儿家罢了,我也曾说她,成日里闹得城中鸡飞狗跳,倒不如找个人家嫁了!”
拓跋狐道:“大靖朝可是才子fēng_liú出处,你不若将另妹请出来,皇帝也好给你说桩亲事。”
四妹压根不在这里。
单于莫干脸上白了一白,这个拓跋狐中邪了不成,怎么哪壶不开专提哪壶,莫非他也知道四妹在扬州的事情?
单于莫干脸上有些不爽,向拓跋狐投去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道:“狐兄如此关心舍妹,莫不是心里有什么想法?”
拓跋狐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孤王福薄怕是享受不了。听说你那妹子喜欢威风凛凛的大将军——这次不就是冲着霍将军……”
单于莫干白了脸,一拍桌子,怒喝道:“拓跋狐三番两次拆老子台你什么意思?”
苏鑫原本将这话当笑话听得,此时此刻却听到了单于妹妹跟霍子骞在一起的消息,手中的酒杯顿了顿,眼神微凉的看向单于莫干。
单于莫干接收到大靖皇帝的视线,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这眼神直勾勾的,似乎要将人心底最深处的秘密给勾出来。
单于莫干急坏了:“哎,当不得真!误会!误会!这纯粹就是误会,我那妹子我也管不了,前段时日她是说来着、有了甚么心上人,我根本就没作多想……要不是狐兄说起,我都不知道这回事……拓跋狐,你莫不是诓我吧?”
这会儿拓跋狐倒是优哉游哉的喝起酒来了,草原碳烤羊腿好了,他从属下手中接过来,慢条斯理的吃着。
这个该死的拓跋狐!
单于莫干在心底暗自呸道。
苏鑫不接单于的话,却对拓跋狐道:“看来拓跋狐兄不仅对莫干大哥的家事一清二楚,连朕这大靖朝的一举一动也是了如指掌啊?”
拓跋狐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即笑道:“了如指掌不敢当,若真是如此,就不用坐在这里了!”
他说的是实话,这也没什么好遮掩的。
拓跋狐舔了舔嘴唇道:“不过,我可不是败给了鑫弟。”
这话说的苏鑫脸上又一黑。
拓跋狐不说话了,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手中的东西。
单于莫干心有余悸的坐了下来,还好这皇帝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