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我见多了,她固然容易被你笼络,因为她想取覃氏而代之,可如果有人给了她更大的富贵呢?又或者说,有人威胁到了她的生死呢?晏迟如果知道了太子的身世,五郎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羿杜又缄默了。

“他会告诉二哥,搬弄唇舌挑拨是非,让二哥对你生疑,二哥要是出面,不管是笼络和还是逼迫,鹊儿这奴婢都难以抵抗,她必会出卖你,覃氏会怎么做?哪怕晏迟夫妻两个许诺,力保太子位固,可覃氏会安心吗?别忘了她只是湘王妃的族妹,对于晏迟而言,她的儿子,不比汴王之子更加亲近。”

“汴王还无子……”

“汴王妃已然有了身孕。”

羿杜蹙眉。

“时至今日,五郎总不会再怀疑晏迟对晏覃氏的宠爱了吧?说晏迟惧内,那是无稽之谈,可无论他是为晏覃氏姿色吸引,抑或别的缘故,笃定的是晏覃氏在晏迟心目中的地位,远远高于陈氏在二哥心目之中了。”

皇后的废立,往往会牵动朝局,所以不管皇帝对皇后之情,是否亲密无间,废后的念头都不能轻动,司马修这一番话,就是指明晏迟待芳期,其实超逾了利益得失。

“不过覃氏却会当局者迷,因为她对太子的注重,让她草木皆兵佩弦自急,她眼中所见,是汴王对她那族姐的生母,心存感激,闵冰澜为晏迟所荐,晏覃氏与闵妃交近,这些对于覃氏而言都是威胁,她担心,担心晏迟会食言,当汴王得子,晏迟会助汴王子得储,所以覃氏才会未雨绸缪,她结交汴王妃,是想离间汴王府与湘王府,晏迟和汴王反目,她的儿子才能安枕无忧。”司马修断言。

羿杜却目瞪口呆,仿佛听见了一个荒诞不经的神话。

“三郎,太子不仅是覃氏之子,同样是我的儿子,纵便覃氏有这样的想法,那……”

“于你无害是吗?”司马修冷笑出声:“五郎,覃氏既然出卖了你,就绝对不会容你活在世上。”

“二哥就算知道了实情,埋怨我疏远我,甚至废太子,却绝对不会处杀我,覃氏怎么害我性命?”

“这点我也没有想明白,但直觉不能再放纵不顾。”司马修突然起身,坐得端直。

“覃氏要真如此忌惮汴王之子,应当会利用与汴王妃交好之便,害汴王妃小产……”

“她不会!”司马修斩钉截铁道:“太后不会容太子继位,二哥也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废了太子,该立谁为皇统?这么多宗室归国,迟早会有新的子嗣,但汴王有子,谁都不可能逾越汴王之子继为皇统,名义上只有太子,可压制汴王子。

所以汴王有子诞生,二哥就不会轻易废储,覃氏这点利害还是看得清的,她要做的只限离间,但这事极其不易,所以交好汴王妃,让其打消戒备是第一步。”

“要怎么离间?”羿杜觉得脑子被各种疑问塞得严严实实,没有转动的缝隙了。

“我也一直在琢磨。”司马修拿起酒杯,却不饮酒,晃荡着杯子里的清液,看灯影也在杯子里晃荡,颇为暧昧:“汴王妃为何对错过衍圣公府嫡长孙这样的良配毫无遗憾,而甘愿嫁给一个,虽曾贵为皇太孙,却过着阶下囚的生活,年长她这么多,前途无望,一无是处的汴王?她可不是无奈委身,看她嫁给汴王后的行事,主动跟晏覃氏来往,得空就往湘王府去,哄得汴王是服服帖帖,我安插在汴王府的好几个才貌不凡的伎人,竟然是难得汴王眼角一瞥,这正常么?”

“不正常。”羿杜摇头:“汴王不同晏迟,晏迟虽为晏永所迫害,但早就被赵清渠带离了沂国公府,自那之后,晏迟其实也是身处富贵,纵便跟着钟离矶,不在繁华之地,论起恣意来,却远胜于多少世族权勋子弟,他经遇的女子多,也习惯了富贵锦绣乡,对晏迟行美人计不容易,还是情理之中。

汴王数十载人生,慢说富贵,阶下囹圄,破衣馊食,乍归富贵乡,便是他谨慎克制,也难抵那些解语花的温柔小意,除非是……”

“闵氏为司马党徒,汴王心知肚明,要不是汴王妃倾其之力博得信任,他不会如此坚定的情无二移,汴王妃已经失控了。”司马修突然挑高眉头:“她为何失控,为何甘愿与汴王同心同愿,我怀疑,变数在于闵冰澜,闵冰澜和晏迟,不是早有勾结,他们是惺惺相惜,所以汴王妃,她对晏迟,暗生情意。”

羿杜张大了嘴。


状态提示:第596章 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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