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曹操参拜天子,言洛阳衰败,请天子往东郡暂住,待天下稍定,再寻新的地址定都。
小皇帝没有太多主意,犹豫不决之时,司马防再次保荐,才使得刘协点头。
这份恩情,曹操记在心里。
于是,在张邈、曹操的护卫下,天子向东而行。
抵达陈留时,陈宫不止一次的暗示,将天子迎入陈留。
张邈却没答应,他有自己的打算,天子是块烫手山芋,他怕拿握不稳,反而将自己烫伤。
气恼之下的陈宫不再言语,也算看清了这个享有‘八厨’的名望之辈,实乃庸主。
到了陈留,曹操成功与夏侯渊所率的步卒汇合。
夏侯安也在这里见到了病恹恹的文士——戏志才。
历史上关于戏志才的载述不多,是曹操早期年间的首席谋士。
戏志才对这个备受主公器重的后生仔也是多有打量,尤其是在听说‘洛水对’后,更是惊为天人。
此子战略目光之瞭望,远胜于己!
后来在谈及天子这件事上时,两人不谋而合,皆是建言,谨防夜长梦多,先把天子迎回东郡。
这使得原本打算在此歇息一阵的曹操立马挥手告别老友,带上天子重新启程。
期间,夏侯安入了趟城,来到一处古旧的府宅门口,迈上台阶,上前轻敲紧闭的大门。
敲上好一阵后,才有老仆前来开门。
“轻点轻点,门都快敲坏了!”
府里的老仆碎碎念叨,脚下步子加快,也不知是哪家的这么不懂礼貌,一个劲的敲个不停。
等开了门,定要好好斥责一番。
老仆如是想着,然则等他开了大门,见到站在门口的英俊少年时,短暂的愕然之后,却是格外的喜出望外:“夏侯公子,怎么是你!”
“边公在吗?”
夏侯安站在门口,很有礼貌的问着。
老仆不断点头,脸上笑容欣喜,赶忙在大门拉开:“在呢在呢,老爷要是知道夏侯公子来了,定然十分高兴!”
之后,老仆将夏侯安领进府内,在前面领路的同时,又忍不住激动的大喊:“老爷,老爷……”
在屋内安心著书立说的老者感到聒噪,继续书写着竹简上的文章,嘴里不悦的喝斥:“嚷嚷什么,不是说了吗,这段时间,概不见客!”
听到边让仍旧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老爷子的身体还是不错。
夏侯安在外回道:“老夫子,许久未见,可还记得学生?”
哗!
疾走的笔锋因老者的分神而在竹简上划拉出长长一笔。
以往这种情况,老者定然是要恼怒万分,责怪旁人。
然则今天却是没有,他‘啪’地一下将手中笔毫搁置案桌,甚至都没有放回笔架,便从座位处匆匆起身,急忙推门而出。
出屋以后,老者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目光最终锁定在了站在庭院中央的那个少年身上。
见到边让出来,夏侯安主动躬身见礼:“边公,自上次一别,已有岁余,学生时常惦念,边公一切可还安好?”
因为有边让的推荐信,夏侯安得以拜师皇甫。
而且,当初在得罪张泼以后,也是边让收留的自己。
这些情谊,夏侯安都记在心里。
少年仍如当年,站在那里,身躯也是笔直。
只是眉眼间的野性桀骜收敛,似乎成长许多。
边让看在眼里,大为欣慰。
这些时日,他虽闭户在家,却也经常会让老仆出门探听夏侯安的消息。
他对这个怀有赤子之心的少年,印象很深。
然而因为战乱,以及边让少有与人交好,故而得到的情报极少。
如今眼见少年无恙,边让也是宽慰的捋须,脸上露出罕见的和蔼笑容:“好好好,老夫一切都好!”
到了堂内,两人各自落座。
边让问起夏侯安这段时间的遭遇,夏侯安也不隐瞒,长话短说,说起了在长安城里的经历。
边让听完,感慨不已。
之前有一阵子,夏侯安因替董卓挡刀而臭名昭著。那时边让还特地写了书信给夏侯安,书信中苦口婆心,叫他不要为权力物质而迷失本心,及早回头是岸。
夏侯安则对此表示,自己压根儿没有收到,想来是在途中遗失。
好在后来王允上台执政,通过一系列的拨乱反正,恢复了夏侯安的名声,才使得对他的谩骂之声渐止。
老少二人在堂内畅谈一阵。
经过蔡邕、皇甫嵩这些大佬的文化熏陶,夏侯安见识增长不少,早已不是只说会‘俺也一样’的捧哏少年,如今和边让攀谈起来,也是不遑多让。
当然,在术业有专攻这块儿,夏侯安还是相去甚远。
天色不早,夏侯安起身告辞。
意犹未尽的边让自是大为不舍,说要留夏侯安在府上秉烛夜谈。
这本来不算什么难事,然则夏侯安心有顾虑,陈留毕竟是张邈的地方,即便有边让罩着,也保不准哪天张邈会突然翻脸。
边让只是名士,没有任何实权。
就算住在他的府上,夏侯安也睡不踏实。
得知夏侯安去意已决,边让叹了口气,脸上掩饰不住的失落。
随后,他让夏侯安在客堂稍等一会儿,自己则回到书房挥动墨宝,留于书卷,送与夏侯安。
夏侯安本想当场打开来看,然后吹上一通彩虹屁,结果遭到边让制止,说是以后再看。
夏侯安便将字画收起。
出了府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