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科幻未来>雄兔眼迷离>庭前月(六十)

戚令更添疑惑,他也算身在高位,京中人流皆是盘根错节,难保大家没在哪个街头巷尾有过交集。问题是不管来往者谁,不看僧面看佛面,人前总要恭恭敬敬喊一声“戚大人才是”,如何反倒直呼自己名讳了。

他往后退却稍许,上下打量了眼黄旭尧,脸上污浊看不清样子,但似乎是有些许面熟,应该确实见过。方才听王宜说起,这黄早一家,是由别处迁来京都,时日还没几年呢,按理说攀不到自己家门。

不过落金街那头住的多有几两碎银傍身,权与钱向来不分家,戚令虽疑,却暂且只当是哪个年节应酬,与黄旭尧饮过一杯。纵听着觉得有些无礼,也当他是忧惧加身,一时失了分寸。

既记不得此人名字,想来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此刻问案要紧,犯不着图这些细末功夫,还是顺着点好。

戚令道:“你既认得本官,也无需再多缀言。适才王大人以与我提过你之生平,依本官只见,歹人不求财,怕是寻仇而来。解铃还须系铃人,你往日与何人结仇,何人生怨,宜早不宜迟,速速道来。”

又回头吩咐底下人道:“递把椅子,再取些水来,笔墨画师都候着”。说罢再看回黄旭尧道:“你且先起身,万事皆有本官为你一力做主。”

多年不曾对着个白丁这般屈尊降贵,戚令绷直了身子唯恐黄旭尧感激涕零扑倒在他身上。不想这倒霉鬼丝毫不识抬举,待他说完,竟嗤嗤笑出声,笑的嘲讽又凄凉。

笑了好一阵仍不见止,王宜站旁边都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有心上前催促一句,又恐抢了戚令风头。屋里还站着好些人呐,如今这差,一桩比一桩难办。

思索着上前轻声道:“莫不是人多处有所不便,大人可要寻个僻静处再审.......也好.....”...也好避免了给人瞧笑话。

戚令讨了个没趣,这话正说到他心坎。将身子绷的更直了些,暗忱再劝两句,若再不识相,也只能拉下去寻点别的手段了。

正待开口,忽见黄旭尧手撑着地歪七倒八起了身,摇摇摆摆好像试探要走。底下人早已依言搬了张宽大椅子过来,见人起了,立马往前凑着要给塞屁股底下。另一头去取水的人也端了个铜盆闯进来,里头还冒着些许热气。

王宜微躬身眯缝着偷瞄了一眼戚令,暗暗舒了口气。猜这倒霉鬼应该是要交代了,活儿一上道,八九不离十就是戚令全权接手,总算从他这给跳了过去。

戚令亦缓了些神色,干咳一声道,对着黄旭尧道:“本官怜你家宅私事,不便与外人,且先坐下”。说罢对着几个随从扬头道:“画师留着,其余人等且去门外等候,若刘大人有了眉目,即可加派人手前往协助搜捕凶徒。”

众人答了话纷纷转身往外,取水的将水盆搁在桌上亦随着出了门。画师行至一旁,自顾展开架子,等着落笔。按衙门的行事,黄旭尧是仅剩的活口,又与凶徒见过,等他说出个大概眉眼,画师自有手段落笔成像拿去给衙差寻人。

黄旭尧还在痴痴笑着,只声音渐小,身上哆嗦却是一阵大过一阵。像是终支撑不住,最终颓然砸在那张搬来的椅子上,手脚却还在不自觉的胡乱抽搐,怎么都不肯安生。

也不知是怎得,都过去了好几个时辰,身上血水还能零星摔处几点来。王宜再往后退一步,又向戚令请示道:“下官.......下官可要.....”

戚令道:“你留下吧”.....言罢冷冷讽了一句:“王大人的地儿,也算命案现场了。”

寒夜三更从床上爬起来,本就不畅快,这厢人又不好问,难免戚令有气。天子脚下,歹人往衙门行凶,居然能跑了,这种笑话一捅到皇帝面前,案查不查反倒不是什么要紧事儿了。

王宜哪能不明白其中道理,他巴不得赶紧将这烫手山芋甩出去,可不就是为着这理。听得戚令语气不祥,当即腿一软,就要跪着请罪,力求戚令在皇帝面前说两句好话。

然戚令岂顾得他,眼看就要五更,皇帝上朝之前将贼人拿下已是无望,君王之怒不得找个人来平。现成的不用,莫不是还要去别的地儿找么。

二人鬼胎各有其理,按下不表。戚令料得王宜要多嘴,率先甩袖转身面向黄旭尧道:“本官已已令闲杂人等皆行回避,你可畅所欲言。”

他既开始问案,王宜不敢插嘴,站在一侧左顾右盼汗如雨下。没等黄旭尧答,他倒先跑开,去了桌旁吃力搬了具椅子来,讪讪想请戚令坐下问话。

埋头踌蹴间忽听得人喊:“戚令”,王宜下意识一抬头,左右看了看无旁人,方知是黄旭尧在喊。当下也顾不得合不合理,立即挺腰斥道:“大胆,升斗小民,安能直呼戚大人名讳?先前.....”

黄旭尧又哈哈大笑数声,手舞足蹈,脏血沫子甩了王宜一脸,他急急上前两步,挡在戚令身前,道:“大人,此等刁民,目无尊卑,依小人之间绝非善类。有道是无风不起浪,那凶徒既是为着寻仇而来,怕不是此人曾伤天害理,有陈年旧案在身,罪有应得。”

他停了片刻,见身后戚令没出言辩驳,这才继续道:“莫不如下官将人押入大牢,细细审之,以慰无辜枉死之妇孺。”

黄旭尧笑声愈盛,手也抬起来,指着王宜断续道:“你....你.....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宜气极却不敢擅自下令,只怒视黄旭尧道:“你.....你”....你了两声后转身欲请示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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