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半年的鸡瘟在国家和各地轰轰烈烈的围追堵截中总算是被消灭了。
不过,因为受到疫情的打击,各地鸡鸭养殖户元气大伤,肉、蛋产量下降得厉害。即便现在再重新养殖,一时间规模也上不来。也就是说,在未来一年中,肉、蛋价格还会保持高位。
这也是很无奈的事。
养殖业从来都是高风险高收益的事,这种瘟疫也许过得几年就会来一波,谁都受不了。
就目前来看,鸡瘟是被扑灭,可谁也不敢保证病毒是不是暂时偃旗息鼓,藏在泥土和水源中,等到气候条件合适,再度爆发。
因此,养鸡这种事还真要选环境,最好是以前从来没有养过的地方。
许多受灾的养殖户都有点怕了,决定再等上一两年再说,有人索性洗手不干。
退一万步说,就算蛋鸡存栏上去,鸡蛋价格估计也降不了多少,市场的反馈总是要慢上一步。
红石村这次防疫工作干得好,没有死一只鸡鸭。
警报解除之后,宋轻云和村干部们都松了一口气,再次把各组的卫生消杀工作搞了,又把公路两头的岗哨撤了。
红石村进出就一条县道,两个口一边是老吊负责,一边是黄明带队。
老吊不用说,凶得很,倔脾气一上来,谁得面子都不给,适合做这个门神。
至于黄二娃,也是个难缠的,在年轻一代中威信也高,又经过部队锻炼,组织能力很强。他本是预备役,又是民兵,时不时会进城参加武装部组织的演习。宋轻云对他的工作能力还是挺欣赏的,疫情结束后甚至想过在村干部那里提议让他担任民兵队长一职。
可还没等他开口,黄明干的事就把他给气顶了心——防疫工作不是结束了吗,检疫岗撤除之后,他竟跑到村两委来找宋轻云要工钱。
宋轻云说这是志愿服务,要什么钱。村里用来买消毒液和各项消毒设备的钱还是陈新赞助的,哪里有钱给你?你本就是民兵,你有这个责任和义务,再说,村里没有闹禽流感,你不也是受益者。
黄明怒了,说我受什么益,我家里的鸡鸭鹅都被你每周一只给吃光了,就算有鸡瘟也闹不到我头上。
听到这话的人都小声地笑起来。
宋轻云一张脸红了起来,心道,是是是,我是经常去你家吃饭,那不是贪老黄的厨艺好吗,我每次去都是买菜买酒的,上次还带了五十斤泰国香米过去,算起来比吃馆子还贵。但这事落到不明真相的村民眼里却是另外一回事,倒像是我去他家吃派饭。
哎,我怎么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嘴?
后来他才听人说,黄二娃在把守路口检疫过往车辆和行人的时候,天天和人斗地主,把关丽给转给黄明用来给大姑买电子表的四百块钱都给输了。
大姑平时放学回家做完作业后没事就看拿着黄明的手机看视频,最近迷上了蒂司尼,想买一款电子表,闹了许久。
关丽被她吵得受不了,就给了黄明四百块,让自己网购作为女儿的新年礼物。
黄二娃干出这种事,知道要糟,就跑过来跟村两委算帐,说我值了这么多天的班,怎么也得给个四五百块工钱吧?
宋轻云被他缠得受不了,最后喷了。说如果给工钱我还找你们民兵,给工钱我不知道让贫困户去执勤,还扶贫了呢!
黄明道你这就是屁话,一群老弱病残派得上什么用场。
宋轻云道,谁说派不上用场,你想啊,一群风烛残年的老人给你围上来,你动动试试,敢动你后半辈子就交代进去了。同样的活儿,你能干,别人也能干,你凭什么要钱,你还有集体观念吗?
两人狠狠吵了一架之后,宋轻云提议让黄明做民兵队长的事自然不提。
宋轻云和黄明吵完,心中憋闷,感觉自己快要透不过气来,就走到村两委外吹冷风看雪山排遣。
红石村每天早晨有两个小时能够看到日照金山,等到上午九点气温上升,水气上来,云雾就会把雪山遮住。
宋轻云来红石村有半年了,他性格随和,跟什么人都聊得到一块儿。
不过,因为成长和生活的环境不同,能够交心的朋友却不多,惟独黄明和他他有许多共同语言。
黄明毕竟在外面当过兵,还是英雄的部队。他见多识广,人也好玩儿。
真说起来,即便这人身上的恶习再多,再可恶,也算是宋轻云在村子里真正的朋友。和他相处,让宋轻云恍惚中又回到了当初大学宿舍的情形。
现在和他吵了一架,宋轻云心中难过,忍不住喃喃地骂了一句:“真是烂泥扶不上墙,就该让关丽狠狠教训他一顿。黄二娃你这个混蛋,大姑多可爱的一个娃,怎么有你这么一个父亲?”
正骂着,杜里美突突突骑着摩托车过来,笑着喊:“宋书记你在迎接紫气东来啊?”
这胖子真是人情练达,开口就是吉祥话儿。
宋轻云定睛看去,眼珠子都掉出来了。
只见,杜里美骑的正是罗南的那辆小如蜻蜓的摩托车,在车的后座上正坐着罗寡妇。
罗寡妇一身穿得红红绿绿,正将双手圈在杜老板腰上,状若情侣,满面甜蜜。
罗南身体轻盈还好,杜里美就是个董卓式的大胖子,直接把摩托的车胎给压扁了——小蜻蜓不堪重负,难以起飞。
宋轻云在村里呆了这么长的日子,潜移默化中也变得粗砺,就“我靠”一声,喊:“杜老板你什么时候跟罗婆娘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