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韩学思不点头,闻人一百肯定不会收墨七为徒。
若是他不答应,他的十六位师兄也不敢擅作主张在山前弟子中收徒弟。
清风吹拂,墨迪站在不老峰最高处,笑意盈盈往下看,目光先落在书舍门前的石台上,新入门的弟子正在跟着一名老学究读书,摇头晃脑咿咿呀呀。演武台周围围了超过百名弟子,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林怀仙练刀,一张张脸上全是佩服神色。
不老峰满山青翠浓郁,一条条山道两边开满野花,处处生机勃勃。
墨迪心情好极了,心想不久之后不老峰弟子便能出山,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在琥珀琉璃宫设立的三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越想他便越佩服自己,觉得这些年来的努力没有白费,藏拙多年终于到了收获的季节,那八个一心想要坐大的长老已经构不成威胁,有了韩家这张虎皮大旗,想必那三家宗门的当家和自己说话都要压低几分语气。
现在想来,风筝儿的眼光真是没得说,不过若是没有那场比武选婿,不老峰的新局面也不会来的那么早吧?
志得意满时,后山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就像一盆凉水把墨迪从头浇到脚,淋了个冰凉通透。
“小子,别美了。若非老夫亲上谢露山,韩九公子能在黄鹤郡遇到风筝儿?韩家能如此重视这门亲事?依照你的法子,在西南寻一方势力结亲,不管是东吴的武安王府还是南诏皇室,到时候乱起来不老峰如何自处?一心想利用别人,到头来免不了被别人利用。你啊,聪明反被聪明误。”
声音苍老而冰冷,就像北境雪原上的风雪。
墨迪立马转身,向着后山方向跪了下去,静静聆听完教训之后说道:“老祖宗教训的是。”
“别装豪迈了,不一会便有贵客临门,下山接待去吧。”
墨迪恭敬的磕了几个头,然后灰溜溜的下了山。
……
苗地东南。
浮影暗卫统领吴一极和顶着正三品余姚将军头衔的崔岐骑马在前,身后跟着两千搬山步卒,再后面是军容壮盛、气势夺人的一万德顺军。
守山人早已退避,月亮门门主奚梧领着门中牌面人物和出色弟子在山口迎接,脸上谦卑又恭敬,就像地方官吏迎接入境巡视的朝廷大员,心中有敬畏,脸上自然恭敬。
年少轻狂的小崔将军一脸豪迈,冷着一张脸不时看向道路两边,就像得胜归来的将领检阅部队。
吴一极转头扫了一眼看似面上平静、实则心中暗爽的崔岐,心道傻子一个,晚死不如早死。他领着皇命来苗地宣旨,所想自然更多,月亮门已经做小伏低表明臣服,水光溪也已收了好处,接下来就要看断坪涯的态度了,若是三家当家人都接下大土司职位,那不老峰再是硬骨头也不足为虑。
问题是断坪涯会是何种态度他心里没底,周公祠两位传人回了临安城,杨先生不告而别,若是动起手来,就靠从附近州郡抽调来的浮影暗卫高手,恐怕连半个时辰也撑不了。
“恭迎吴统领,恭迎崔将军。”
吴一极思绪被打乱,面露不悦,说道:“水光溪的人呢?”
奚梧微微躬身,陪着笑说道:“已派人去请,用不了多久便会过来。”
吴一极冷哼一声然后冷漠说道:“好大的架子。”
奚梧微微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接话。
吴一极翻身下马,和奚梧走到河边密语,没多久便看到河面上有一艘小船快速东来,高崖站在船头,摇桨的正是那位时常在盘溪水面驱使水鸦捕鱼的老者,依旧戴着斗笠,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
隔着很远,高崖便遥遥抱拳行礼,笑着说道:“小弟来迟一步,奚兄切莫见怪。”
奚梧生硬的笑了笑,却没有发出声音,向吴一极介绍道:“这位便是水光溪高崖高宗主。”
然后他又向高阶介绍吴一极,说道:“这位是吴统领,是代表朝廷前来宣旨的大人。”
高崖随意的抱了下拳,面无表情说道:“见过吴统领。”
奚梧面露不悦,说道:“高兄是否和我们一道去断坪涯?”
高崖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山路颠簸,小弟走水路先过去了,告辞。”
他嘴上说着告辞,却没有一点动作,脚底的小船快速调头,然后逆流而上,速度依旧很快。
奚梧好像做错了事一样,俯身低着头,小心翼翼说道:“统领大人,高崖出了名的脾气臭,山村野夫一个,怠慢了大人,大人不必和他一般见识。”
吴一极心中火冒三十丈,脸上却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着说道:“无妨,一派宗主多少会有点脾气,实属正常。奚门主,在前领路吧,了结这桩皇差,本官便要回京复命了。”
山路的确难行,一行人走了三天才到盘溪南岸,搬山步卒和一万德顺军全留在了月亮门辖境内,此刻河边只有寥寥十数人。
断坪涯山主梁虎多年不视事,如今由他的大儿子梁擎天暂代山主之位,他早就收到消息,月亮门门主奚梧领着山外来的大队人马正往断坪涯赶来,立马吩咐门下弟子和所辖苗寨都戒备起来,若是对方来者不善,两万青壮会以最快的速度在断坪涯下集结。
梁虎正坐在山脚的议事厅中,手中把玩这一只玉佩,满脸愁容,不时喝一口凉茶。
一名弟子快速走进议事厅,先行了礼,然后才说道:“师父,那帮人来了。”
梁擎天立马问道:“来了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