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下轻拍对方,动作僵硬,他活着时候和人接触不多,能这样被他抚慰的只有刚养了几个月的小拉布拉多焦糖奶茶。

焦糖奶茶是他在租住房子的后楼道里捡来的,刚到他家时很怕生,每天坐立难安哭哭啼啼,后来混熟了就喜欢蹭着何家的棉拖鞋撒娇,不知道自己死了焦糖奶茶怎么办,能被邻居收养吗,邻居是个不错的女孩子,为人和善,可若是被楼下的狗肉店捡去了可怎么办。

他心绪再度起伏,没由来的一阵心烦意乱,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少年见何家沉默了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吵闹,忍了片刻小奶狗似的呜咽起来,陆陆续续打着哭嗝。何家斜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也没停下手上不熟练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屋外冷风呼啸,床头烛影摇曳,何家才发现对方没了动静,少年哭累了,歪倒在一边呼呼大睡起来。

他哭笑不得,轻轻推开少年,看看对方赤条条的模样有点尴尬,找了内衣给他换上,拉过被子拢住少年,让他靠内侧安睡起来。

收拾妥当了,何家才好好打量起屋子,又打量自己,心中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这梦境太过逼真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不提,一头乌黑秀发全部散下直垂腰际,有些重,摸起来顺滑,拽起来韧性大头皮也疼。白色内衣软滑贴身,灯光下隐约可见秀着的暗纹,是精巧十足的手工艺品。

屋内的桌、椅、摆设古典奢华,何家站起身指尖缓缓划过,触感真实,怎么看都没有梦中虚无缥缈之感,他紧了紧拳头,耐下心来仔细观察。大学时上铺的兄弟是位狂热的博物馆旅游爱好者,定期要去各大博物馆参观欣赏,何家偶尔闲暇的时候陪他去过几次,认得几样宝贝。

入眼的是一只翡翠嵌珠宝鱼式盒,造型独特,清朝乾隆时期;左边一件北宋的粉盒,右边一样唐代飞禽草纹蚌形五件套;不远处的案几上是南宋的剔红花鸟纹长方盒,鸾凤花草,吉祥雅致;墙上挂的那副画他也认得,印象极为深刻,一副元代红衣西域僧图卷,僧侣脚下那双可可爱爱的小红鞋曾一度让外行的他错以为走进了山寨博物馆。

一圈浏览下来,又粗略看到几件清朝、甚至汉代的文物,越发使他镇定下来,认出的东西越多越安心,试问除了自己的梦境中还有哪里能把□□历史上各朝各代他知晓的器件混杂在一起。

目光最后定格在了梳妆柜上的一枚铜镜,镜中的自己依然是那个熟悉的自己,本就男生女相的他留起长发换上裙装,更加艳丽异常。

何家彻底安下心来,抱着睡过去也就换一副光景的念头躺了回去。

过了今夜也不知是继续做梦还是堕入什么十几层地狱,人死后竟还能有思维,还能经历不同寻常的际遇,似乎也不错……

眼前熟悉的宝物们是心底的砝码,冲淡层层不安,他折腾了大半夜,此刻精疲力竭,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何家再次醒来是被鸡的打鸣声惊醒的,公鸡迎着清晨的阳光向世人通报新的一天到来,一声接一声,高昂兴奋,接连不断传到何家耳中,冲击他的天灵盖,他在微光中屏住呼吸,感受体内心脏鲜活得跳动,与那夜骤然停止相反,此刻它咕咚咕咚如雷鸣鼓动耳膜,与鸡鸣合凑一曲生命的交响乐。

何家再也按耐不住,他狠狠掐住自己的胳膊,胳膊受到创伤带来真实的疼痛感与昨夜隐□□的钝痛也在一bō_bō向他传递着同一个信息——眼下所经历的一切似乎都不能用科学解释清楚。

最终他睁着眼睛直到天光大亮。


状态提示:1.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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