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俯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绢:“谢娘娘成全。这世上原本也没有做奴才的,反复易主的道理。如今有了您这话,婢子才算真的安心了。”
阿柔忽然有种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之感。
钱婆子在一旁笑道:“云墨小妮子,真不亏小姐您那一句‘灵性’之夸呢。这话说的,正正的道理。”
三人这样一时说起话来,也就暂时将阿柔对祁玉颜那一点点捉摸不透给岔了开去。到了晚间,阿柔原本就睡眠不太好,忽听‘轰隆’一声,仿佛有什么倒塌了一般。她已经醒来,早已冷汗湿透衣衫。
一直陪伴她的钱婆子被惊醒,翻身起来问道:“小姐,怎么了?”
阿柔心里扑通、扑通乱跳,仿佛揣着七八只小兔子一般,蹙眉道:“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发慌。”正要思想,是不是她那被人劫掠去的孩子出了什么不测。忽然间脑袋里白光一闪,想到了祁玉颜。连忙向钱婆子道:“快去看看谦和公主怎样。”
钱婆子一脸疑惑,但还是披衣下床,趿拉上鞋子到门口去吩咐了值夜的侍女一声。
过了大约一个多时辰,门帘被猛然掀起甩在门扉上,撞击的门扉砰然巨响。祁修急匆匆从外头进来,望见阿柔问道:“玉颜呢?”
阿柔也是一头雾水:“怎么回事?”
祁修道:“你若是不知,怎会好端端的半夜里让人去看玉颜还在不在?”
阿柔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玉颜怎么了?”
祁修将手中一张锦筏甩在阿柔面前。
阿柔捡起来,借着烛光,只见上面一行小字:“哥,我走了。勿念。”
祁修紧紧盯着阿柔:“她白天的时候来你这里走了一趟,晚上就不见了。你能说这和你一点儿干系都没有吗?”
阿柔无语。她白天的时候隐约感觉祁玉颜有些不对劲,但是后来被钱婆子和云墨将话头岔开,她也就没有再深想。此刻忽然恍然过来,但是又有什么用呢。看祁修的样子,他现在要是能把祁玉颜追回来,断断不会跑到她这里来浪费时间。
祁玉颜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走的让祁修和马良辰都找不到,只有一种可能,她是提前预谋好了的。
烛光下,祁修渐渐红了眼眶,吼道:“走,你们一个个都走,都走的远远的……”吼完转身冲了出去。
钱婆子看着门口摇晃的门帘,以及被祁修浑身的怒火吓得噤若寒蝉的侍女们。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向阿柔道:“小姐,睡吧。谦和公主聪慧灵敏,不会有事的。”
阿柔也是无奈:“我如今这个样子,除了吃饭睡觉,又能做什么呢?”
钱婆子怕她一时又想起孩子,伤心起来。也就不敢再多说什么。扶阿柔重新躺回去睡觉。
阿柔的身体亏空的太过厉害,尽管抖擞起精神将养,但是养了三个月还是和之前相差甚远。她也没有耐心再在这宣平王府中龟缩着将养。于是,不顾初冬的寒风,毅然启程北出北羊关。
幻春最终还是被瑞香给动摇了追随阿柔的决心,留在了宣平王府和采香一起照顾那个被烧坏了脑袋的孩子。
阿柔离开是,一辆马车,主仆三人。
云墨为了行走方便,改换了男装,和钱婆子轮流赶车。阿柔体弱,只能拥着棉被坐在车厢里。马良辰骑着马缀在后头,直到将三人送出北羊关。再往前就是北国地界,这才勒马停驻,目送三人渐行渐远。
“娘娘,王爷。”赶车的云墨忽然将车子停住。
此地距离北国羊牢关已然很近了。阿柔从没想到过祁修回来送她。此时忽然听见他来了,还是有些意外的。她掀起车窗上的帘子。只见祁修单人独骑,将自己笼罩在一袭灰黑色的狐裘之中,伫立在驿道边上。
见阿柔掀帘向自己望来,他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扔到赶车的云墨怀中,冷冷道:“我的衣服,我不想看见再穿在别的男人身上。”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身杀气比天地间呼啸的寒风还要凌冽三分。说完,拍马便走。
云墨唤了一声:“王爷。”
祁修打住马头。
云墨急急钻进车中,解开包袱一阵翻找。
阿柔默默的看着她翻腾。
云墨并没有从包袱里找到她想找的东西,抬起头来,一眼看见阿柔身上披的桃红色丝棉大氅,伸手就扯了下来。抱着出了车厢,跳下马车奔到祁修面前,双手将那大氅呈上:“天寒地冻,王爷仔细贵体。”
那大氅倘若是大红色也就罢了,偏偏是桃红色。一看就是妇人之物。祁修凝视着那大氅看了足足有一刻钟,问道:“谁让你拿来的?”
云墨违心道:“娘娘。”
祁修的眼眶霎时间就一片猩红。二话没说,伸手便将那大氅提起,抖开披在了身上。他颜色颇好,此刻在冬日荒败的原野之上,一匹白马,一个玉人,一双泪目,一片桃红,似那草木凋零中突然冒出来的一点春意,又仿佛冰冷的心头骤然绽开的一点温情。
钱婆子望着外头,赞叹道:“好一个宣平王爷。”
云墨又向祁修叩了一个头,起身回到马车上,抖开了缰绳催马前行。
马车走出去很远,她转头望去,只见天地间那一点桃红还在那里。
羊牢关的关城出现在视野之中。云墨是南国人,不免有些忐忑,问阿柔:“到羊牢关了,怎么办?”
阿柔道:“我是北国人,难道他还不让我回北国去么?”
钱婆子知道她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