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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纯阳收拾停当,拖着鼻青脸肿的钱有余便出了道观,直奔知秋县城而去。

业途灵注视着两人渐远地背影,兴奋得心都要从胸膛里边飞出来了。

如他这般七八岁的年纪,正是开始向往外界的时候,如今终有了远行的机会,他心中的狂热再也压抑不住。

在三清大殿反复走了好几圈之后,业途灵找了个蒲团正对着三清塑像坐了下来。他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尽量排空心中杂念,引督脉之气下降十二重楼,落入丹田,再散入四肢百骸。反复数次之后,终于达到心安神静妄念不起的状态。

义剑仙反复到大殿查看了数次,次次皆见业途灵在静坐养元,不由得放下心来。

天色渐晚,顾钱二人带着采购的行李缓缓归来,远远便看到义剑仙在道观门口的空地上舞剑。

钱有余凝神看了片刻,就发现义剑仙所使的剑法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天问式’。这套剑法来历颇为神奇,传说是屈原被放逐之后,心中忧愁憔悴、彷徨无计,恍惚之间似乎见到了楚国历代先王贤臣,又似乎见到了天地山川之神灵,于是屈原执笔向漫天神灵以及历代先王提出质问,每一问便指着其中一人,笔意转圜与身法腾挪之间,自成一脉剑法。但这套剑法来头虽大,却似乎只有舒展筋骨之效,所以世上会这套剑法的人多,用它的却少。

钱有余虽然不会天问式,但曾见过多次。即便是这套剑法在义剑仙手中使出来,也没瞧见什么出奇之处。于是钱有余就带着行李进了道观修整。

顾纯阳对剑法一窍不通,甚至连这套剑法的名字也不知晓,却站在原地看着义剑仙每吟一句《天问》就使出一招剑法,直到天问式一百七十三招使完,才惊觉自己地行为颇有偷师学艺之嫌。

义剑仙却并不计较,只是淡漠道:“夜了,早些睡吧,明日还要赶远路。”说罢便转身进了道观。

顾纯阳冲着义剑仙地背影施了一礼,见义剑仙已进了道观,便兴奋道:“端是一套好剑法,每一击便配上屈子的一句诗文,使将出来当真如玉树临风,风姿绝逸!不行,我必须将这套剑法学到手,留在仙长手上不免有些辱没了。但仙长既允了我符箓之术,未学成之前再提其他要求总是有些不合适……看来只有在路上从小道士手中骗取了。”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顾纯阳捡起一根树枝,学着义剑仙地样子舞起了天问剑法。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冥昭瞢暗,谁能极之?”

“冯翼惟象,何以识之?”

……

顾纯阳虽早在孩童之时就把屈原地这部《天问》背得滚瓜烂熟,但这套天问剑法足足一百七十三招,他只看了一遍,又如何能够全部记住?

使了二十余招之后,顾纯阳再也练不下去,他一脸意犹未尽地道:“好剑法,好人才!好剑法,好人才……”随即仰天狂笑。

忽然从观内飞出一物砸在他的脸上,顾纯阳赶忙止住了笑容,只听得义剑仙冷冷地声音传来:“再敢在夜里聒噪,老道就割了你的喉咙。”

顾纯阳再掩嘴偷笑一阵,跌跌撞撞地关上了道观大门,来到后堂休息。

顾纯阳被义剑仙关在牛圈已足一月,这一个月虽有业途灵照料饮食,但他却依旧过得凄惶。每天夜间睡觉都恨不得睁上一只眼睛,长久下来,精神早就疲惫不堪。白日里还可以靠着得遇仙缘地兴奋支撑着,这会兴奋劲一过,沾着床便沉沉睡去。临睡之前,脑海中朦胧闪过一个念头:仙长在月下吟哦天问,莫不是有什么难解的心事?

再醒来时已是日头高挂,顾纯阳暗道一声不好,赶忙穿戴整齐奔到前院大殿,却见前院里边乱糟糟地躺满了伤患。

业途灵游走在伤患之间忙着治伤,义剑仙却面色平静地坐在三清面前念着经文。

“什么情况?”顾纯阳跟在业途灵身后小声道。

业途灵耸耸肩膀道:“寅时三刻之时,楚王李隆基的队伍遇袭。李元方那个臭捕快带着李隆基等人狂奔了二十多里路,跑到咱这里来求助。我听着他叫得凄惨,实在是被吵得睡不着,所以就恳求师父帮了他们一把。”

“不对!”顾纯阳思索道:“时间不对,地点更加不对。”

“怎么就不对了?”业途灵撇嘴道:“整天疑神疑鬼的,若真觉得有什么不对,跟李隆基那个小鬼说去,别打扰我治伤。”

顾纯阳一把抓住业途灵的肩膀,急道:“知秋县乃是神都洛阳的畿县,离洛阳城不过七十余里,若是寅时遇袭,那必然是半夜出发。但夜半之时如何出得了城门?再说,楚王就藩该走东边延兴门才是……”

不等顾纯阳说完,业途灵一把甩开顾纯阳的手,吐槽道:“你若真有空闲,就去收拾好行李,等我这里把这些伤患都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你若真有修行的心思,那就最好少沾俗世因果,特别是皇家的因果,越少越好。师父曾说过,袁天罡和李淳风就是因为皇家的因果沾多了,所以才死那么早。”

顾纯阳嬉笑一声,道:“谢小师兄指点!师弟这就收拾行囊去。不过还请师兄注意,你不沾皇家因果,皇家因果来沾你了。”

顺着顾纯阳视线望去,头戴金冠、身着一身黑色武士服地李隆基缓缓向业途灵走来。李隆基虽然深色憔悴,但行动之间依旧雍容,他拱手道:“贼子猖獗,敢在京畿之地暗杀国朝亲王,若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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