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地看着公西芊落,再不敢言语。

“长鸢。”黄衫丫头疾步走到大夫人面前,垂手听令,“拿上包袱,好好送他一程。”

长鸢麻利地将石桌上的包袱收拾好,一手搀起雨墨扯着就往外走,雨墨不敢不从,跟着长鸢踉跄前行。纷沓脚步中传来着哽咽哭声,雨墨频频回首,泪光满面地看着暮揺。很多年前,也是这张梨花带雨的脸,透着无尽恐惧与濒死的空洞,深深刺痛了暮揺,让她奋力从马贩手里救下了他,但这一次,她再不能救他了。

暮揺回过头,再一次哀求公西芊落:“大娘,求您再等等,等大哥回来再说吧,不能赶雨墨走啊!”

“暮揺,”公西芊落俯下身盯住暮揺的眼睛,浅浅一笑,“将军收你为义女,只给你取了名,并没有赐你姓。沛府的家事,容不得你这个外人来插嘴。”

午膳后陈伯递了个帖子给沛渊,是一个昔日同门邀他吟诗叙茶,正好沛渊心中烦闷,想找个地方纾解一番,便骑了马往西郊赶去,直玩到日落西山,才悠然而返。刚踏进旗亭坊,就见府中小厮支竹一脸焦急地迎了上来,他听支竹说了雨墨被赶一事,立即调转马头往外城跑。扬州城有大小十座城门,六个码头,每日人潮川流不息,要从这里面找一个人,比大海捞针还要难。沛渊策马来回于扬州的大街小巷间,眼看着街上行人越来越少,他的心也越来越沉,最终跌入了湖底。

等沛渊抽着马背一路飞奔回府时,已近子时,他斥开赶来劝诫的陈伯,赤红着一双眼朝大夫人的院子走去。推开房门,公西芊落和公西妙成正坐在花厅一侧说着话,他径直走到公西芊落跟前,沉声发问:“把他送去哪里了?”

公西芊落转过头,朝沛渊慈爱地笑了笑:“回来了,几时用的晚膳?要不要让膳房做点夜宵?”

沛渊盯着公西芊落,压下怒火,再次森然开口:“你究竟把他送去哪里了?”

公西芊落有些疑惑地反问:“你说送谁去哪里?”她见沛渊尘土满身,斯文尽毁,才恍悟道:“可是说你房里的哑巴书童?我想着你不久将要成家立业,书童便成了个闲职,白白养着浪费银子而已。日后研墨搬书这些小事,让妙成着,她回头看向公西妙成,“我正在与妙成说,虽都是贵为公主,但宫里的那个毕竟不同,大小尊卑要分得清楚。”

沛渊这才看到旁边坐着的人是公西妙成。面前这二人穿的是绸缎绫罗,戴的是珠光宝气,画着最时兴的眉,扑着最香滑的粉,言谈举止雍容华贵,比那画卷上的仕女不差分毫,假得直叫他恶心。他盯着她们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公西家的人,果然一个比一个更绝情寡义。这辈子休想让我娶姓公西的女子。”

公西妙成煞白了脸,起身夺门而出,公西芊落看着她跑出去的背影,轻飘飘的唤了两句,等外面没了声响,才转过脸对沛渊轻笑:“娘怎会让你娶这种人,不过一颗棋子罢了。先前娘只是心存疑惑,所幸她来告诉了娘,才能帮你理清门户,心无旁骛地迎娶公主。”公西芊落在修业宫里长大,那一朝的宫闱危机四伏,稍有不慎便会身首异处,是以她自幼恪守皇室规条,谨言慎行,连她的笑也与旁人不同,双唇抿成一条线,唇角微扬,如此而已。这样的笑让沛渊觉得冷到了骨子里,仿佛她从未真正开心过。

沛渊移开目光,阴郁地说:“你的这些心思用到爹身上不管用,就转过来用到我身上。”

公西芊落微蹙了蹙眉,很快又回复了平静,“你既知娘的苦,就知娘的手段。见你这样,我忽然想起今日见暮摇举止僭越,便稍作了提点,这丫头似乎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别动她!”

“你知道,娘从来都喜欢听话的孩子。”

沛渊不再说话,冷冷地盯着公西芊落。他有些累了,这一整晚滴水未进,汗湿重衫,此刻更觉得头疼欲裂,呼吸不畅。他本是聪明绝顶之人,深知以公西芊落的脾性,绝不会告诉他雨墨的下落,今夜他大动干戈跑来此地,是一时气晕了头,他气自己终是慢了一步,只半天光景就被她抓住时机下了狠手。又或者,午后那场邀约竟也是事先做好的安排?

沛渊闭了闭眼,紧锁住眉头,缓缓转身离去。


状态提示:15.雨墨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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