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祥兴帝的一再坚持下,皇命难违,清军只得从战火刚平的宁州战场回京,一路上,到处都有衣衫褴褛、举家带口的老百姓,个个都是骨瘦如材,就好像是一层皮囊裹着一根根木材,不断上前乞食,更有甚者,不顾生死地冲撞清军的队形。
清军铁骑不胜其烦,纷纷举起长枪长刀驱逐他们,祥兴帝连忙阻止,并吩咐将军粮分给这些难民。
陆稷这时看见墙角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蜷缩的老人,面前放着一个满是裂痕的碗。趁机连忙走上前去,看见老人的碗里只有一些泥灰,没有半粒粮食,连忙将手里的大饼递给他,老人也不顾什么,夺过来,就往嘴里塞,狼吞虎咽。
陆稷笑道:“老人家,慢点吃,战争结束了,你们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老人突然咳起来,呵斥道:“好日子,呸!打仗和不打仗对于我们这些穷人有什么分别呀,每年各种征税,我们就是全家不吃不喝,都交不起哇,与其这样,倒不如打起仗来,大家都过不好!”
陆稷有些惊讶,问道:“怎么会这样?朝廷难道没有给你们田种?!”
老人哽咽着说道:“年轻人,你怕是不懂我们穷人的苦哇,咱们名义上说给那些大户们种田,得到一些粮食,实际上,那些大户哪里会给我们粮食,他们又有官府的撑腰,我们怎么敢吭声?唉!不给也就罢了,官府还来给我们征粮,没有粮食就抢东西,唉!”
陆稷顿时愣住了,心中顿生悲凉,原来我大清的百姓竟然一直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我大清吏治之差,令人堪忧啊!
一路上,祥兴帝坐在驷马车上一言不发,只是愣愣地看着脚下的这片土地,拳头却攥得紧紧的。
陆稷回到朝中当晚,便秘密召集了户部和吏部的官员们前往上书房议事。群臣不知何故,也只好半夜三更赶往上书房。
到了上书房,见陆稷眉头紧皱,一言不发,群臣便觉得有些不妙。陆稷看了一眼户部主事章之明,问道:“朕让你实行的,大户收购、平民租种的田亩制度可有成效啊?”
章之明有些感觉不妙,吞吞吐吐地说道:“尚好!”
陆稷一听,勃然大怒,将桌上的一封折子摔在了他的脸上,呵斥道:“尚好个屁!你仔细瞧瞧,这是朕听一位饥民说的话,你给朕好好看看!”
章之明接过折子,定眼一看,冷汗直冒,慌忙跪倒在地上,拼命呼喊臣有罪。
陆稷一挥袖,命令甲士将他摘了他的官帽,打入大牢。
章之明突然抓住陆稷的裤脚,哭喊道:“陛下,臣虽有错,可是臣也是无奈啊,那些收购田亩的都是世家大族,我们得罪不起,但是若不收百姓的征税,国库不足,我们还是要问罪的!”
陆稷回过头来,问道:“那你告诉朕,都是那些家族?”
章之明颤颤巍巍地看了陆稷,拼命叩首,说道:“臣有罪,臣不知道!”
陆稷一下子明白了,那些世家大族都是皇亲贵戚以及功臣嫡系,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挥了挥手,让甲士将章之明带了下去,让那些大臣回去了。
回到宫中,陆稷抑制不了自己的怒气,挥起天子剑劈开案桌,对着文聘喊道:“你看了吗?看到了吗!咱们口口声声说着推翻旧朝,整顿吏治,还百姓一个太平江山,可是到头来,你看到了吗,我们的皇亲贵族、功臣嫡系,他们也成了本朝的害群之马!”
文聘说道:“土地兼并,自古有之,世家大族圈占土地,这是各朝的弊病,陛下息怒才是!”
“朕,朕恨不得将这些人碎尸万段,千刀万剐!”陆稷愤愤地说道。
“你口气倒是不小!没有了他们,谁替你守这片土地,没有他们,谁帮你成就帝业!”陆稷回头一看,正是自己的母亲皇太后,文聘等人连忙叩拜。
陆稷也连忙像太后请安,太后说道:“你若想要成大事,必须要有这些人的支持,你若为了这点事杀了所有的人,咱们大清祖祖辈辈的基业也就没了!”
陆稷点了点头,说道:“儿臣冲动了,可是儿臣总不能看着百姓这么受苦,若是哪一天,百姓受够了,揭竿而起,咱们大清也完了!”
“是啊,这就是咱们皇家的无奈啊,既不能得罪世家大族,也不能去冷落了百姓,儿啊,你何不去问问你的相国!你不在朝中,朝野混乱时,也是徐相国让徐寅请我主持大局,这才稳定了后方。”皇太后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道。
陆稷点了点头,说道:“儿臣明日就请徐相国从豫州回京!”
这里是豫州大营,十几万的清军铁骑正在操练,整个大营里充斥着战马的嘶鸣和将士们的呐喊操练。徐子轩(相国)在徐秦、徐猛两位徐家的青年将军的陪侍下视察着这些操练的兵马,说道:“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好好地操练兵马,不得放松警惕!”
“咱们这么加紧的操练兵马,这大战刚刚结束,难不成又要开战?”徐秦问道。
“未雨绸缪,以备不时之需啊,战争是难免的,善战者应当学会料事于先。”徐子轩笑着说道。
徐秦又问道:“难不成您此次回京也是料事于先吗?”
徐子轩笑道:“你父亲昨日有急信传来,说陛下为田亩的事情烦扰,我想啊,陛下还年轻,必然是回来问我的,我提前准备好回京,免得仓促!”
正说着,一名传令兵冲了进来,说道:“陛下请相国速速入京,有要事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