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fēng_liú。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慕容烨怔怔地看着桌上的这幅字，一时间心绪翻涌。
最近公司的情况终于有了好转，他才有时间回一趟婚后和林梦住的别墅。虽然林梦走的时候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可毕竟是生活了这么久的地方，总归还是剩下了些什么。
慕容烨于是让家里的阿姨帮忙收拾起来，一起堆放到空置的房间里。既然她人已经走了，无论对错，他都没有必要留着她的东西日日思量。
这样想着，他忽而觉得畅快，却又有些荒凉。
他平时并不会在家办公，但书房里其实有不少他的珍藏，所以只好自己着手来收拾，却在无意中发现了她的字。
厚厚的一叠纸，每一张上面都是同样的内容，字迹只能算是工整，远远达不到可以鉴赏的程度，可他却第一次认真地看了半晌，然后才让人拿下去烧掉。
天色渐晚，外面霓虹闪烁，他怔怔地在窗前站了很久，似乎将几年以来的点点滴滴都重新思量了一遍，又似乎只是单纯地发呆。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天色已然全黑。他长吁一口气，终于作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拿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阿蔓，下个月我们就结婚吧。”
——
四月十四号是容止的生日，当天晚上，顾随意包下了“盛世”整个酒店为他庆生，还亲自写了请柬，请来了两人几乎全部的好友。
洛枫戏言，就是他们结婚前的单身告别夜，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阵容了，顾随意听了就只是笑，却让容止眸色一沉。
都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却从来没有人参加过容止的生日y，大多数人都觉得很稀奇，却不知道这其中牵扯的原因。
顾随意知道，但她这次不想理会。哪怕容止整晚都兴致不高，甚至在切蛋糕的时候出去打电话，她也依然是浅笑盈盈，似乎没有感觉到半点异常。
明和和洛枫一晚上交流了无数个眼神，都在心里暗叹一口气，希望老天保佑他们两个可别出什么事儿了。慕容烨现在还是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他们真不想再看到容止有什么状况。
晚上十点，大家就识趣地散了，顾随意随便捶捶有些酸疼的胳膊，就将一张椅子拉到窗边，窝进去看窗外的夜景。
容止看着她一整套的动作，既不出手帮忙，也不开口说话，站在窗边静默得像是雕塑。月光照进来，正好打到他的脸上，使他的面容一半沐浴着月光像是仙人般高洁清冷，一半隐入黑暗像是幽魅般神秘惑人。
顾随意稍一偏头，就看到这样一幅场景，私以为容止的容颜更胜窗外夜景，于是目不转睛地看起来。
这样肆无忌惮的目光让容止更加气怒，冷气不要钱地往外放。
就在他忍无可忍地想要发作的时候，顾随意先开了口，“容止，你说我们什么时候结婚比较好？”
听到这话，容止心中划过一丝异样，怒气却莫名消散了很多，他不动声色地开口：“怎么想到了这个？总要等你完成学业，等我求婚之后才行。”
“是呀，总要等我完成学业，我才不要还没毕业就嫁为人妇，”她俏皮地笑笑，“到时候容止，你一定会准备一个浪漫又盛大的场景来向我求婚吧？”
“就像今天你安排的生日宴？”容止话里还带着一丝讥嘲，但怒气已经所剩无几。
“我知道你不喜欢，但我喜欢你的不喜欢。”
她的话说完，容止却沉默了。
一直知道她聪明过人，却还总是会有意无意地忽略。长久下来，很多事情他们都学会了点到即止，不知什么时候，一条明显的界线已经横亘在他们之间，一边是他，一边是她，泾渭分明。
“今晚的月色真好啊，”她不带什么情绪地感叹着。
“是啊。”他轻轻附和。
听到他的附和，顾随意笑笑，话也说得漫不经心，“你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最讨人厌吗？就是在你明明毫无所觉却还是随声附和的时候，还有啊，明明厌烦气怒却还是努力隐忍下来的时候。”
她说说得意有所至，成功地将容止还未完全熄灭的火气重新勾起来。他冷笑起来，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肺腑的表情，“顾随意，你可以依仗资本肆意妄为，但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每个人都有注定要背负的东西，为这隐忍也好，费尽心思也好都并不可耻。”
“是这样啊，所以连我也不能例外。”顾随意轻轻叹着，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在这个世上，即便是足够强大的人也不能毫无顾忌，所以他要蛰伏，要掩饰都没有什么问题。
她只是不甘心，即便是她，也不能让他破例。
容止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已经恢复了以往对待她时的温和，“你就做自己就好，不需要想那么多。”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等。”她说得清淡，却让容止心中一颤，“但你也知道，我耐性向来不好，等得烦了，也许就走了。”
“是啊，我知道。”容止在心中苦笑，所以他从没有奢望过，她能在原地等他回头。
他走到她面前，弯下身，将吻印在她的额头，“你随意就好，不用太辛苦，我的腿比你长那么多，是该追你一段的。”
气氛到这里，本来已经很是温馨，顾随意却摸摸自己的额头，突然冒出一句：“我早就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