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盘帐的时候,谁会大老远跑到渤京来。

“没有。”史含琢诚实地晃了晃头,又颇是精明地上下打量着她,“阿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这个小孩太烦人了,看破就罢了还偏要说破,实在可爱不起来。韫和不客气地揉了一把她脑袋上的花顶,“我在阿姊面前能有什么秘密。”

说话间,史伯璧走进来,两个人立马站了起来。

史伯璧愣了下,在就近的芦席坐了。

韫和唤了一声“阿姊”,史伯璧笑睨着她,“怎的愈发怕我了,都坐下说话。”

两个人蹭啊蹭的坐下了。

婢女捧上茶汤,史伯璧悠闲地品尝着,一句话也不说。韫和实在拿不准她在想什么,局促地抚着衣褶。

史伯璧放下茶碗,脸上浮着笑,略随意地问道:“昨夜宫里还死了人嚒?”

“嗯,是宫妃身边的内侍。”韫和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脊背止不住地发凉,“应该是死于谋杀。”

史伯璧点了下头,眸间淡漠不惊,嘴里却道:“宫里,能不去就不要去了吧。”

韫和的态度竟是十分乖顺,“我就去那一回,往后不去就是了。”

她如此受教,史伯璧笑意更甚,表示满意,转眼就把矛头指向史含琢,“你该向你十二阿姊学习。”

史含琢吐了吐舌头,侧眸同韫和道:“阿姊还是初次夸你呢。”

这到底是褒还是贬。

韫和淡定饮茶,心里直犯嘀咕,不然要她怎样啊,宫禁也不是她说进就能进的,何况那里头复杂诡谲,才去一回就险些丢了性命,唯恐避之不及,哪还有再置身险境的道理。

只是……

她虚虚地按了下袖子,这支竹简太过蹊跷了,又和皇后相干,自是一件非比寻常不能与外人道的东西,不可经由旁人之手,要送到皇后手里终归要她亲自走一趟。

然昨夜惊险的一幕频频浮现在眼前,韫和后颈不免泛起凉意。

荥阳公主不怀好意的针对,皇后古怪隐晦的话语,离奇的谋杀案件……桩桩件件叫人害怕,一时让她左右为难。

见她面露难色,史伯璧微蹙了眉尖,“还伤到哪了?”

韫和忙把手从袖子上拿开,“脸上的皮外伤擦点药膏就好了,别的伤,应该没了罢。”

她自小野惯了,皮糙肉厚的,受点小伤不打紧,实在没必要小题大做。

她心宽无所谓,倒让史伯璧很是不放心,晏食过后,便唤了两个婢女为她更衣。

韫和被粗暴地请到卧房,像只砧板上待宰的鱼,任婢女剥了衣裤,一寸一寸地检查,无一遗漏。

被两个女人看光摸光,韫和又羞又怯,脸上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子,连脚底都窜着灼烫热气,婢女一按到痒肉,她便又笑得歪来倒去。

婢女手忙脚乱地做完查验,拉了被衾盖在她身上,一声不响地出去了。

史伯璧正在另一处听红蕖说话,她倚在窗下置的琉璃榻上,外面月色溶溶,斜进的一点霜色落在她柔软的肩头。

红蕖在旁道:“十公子往日还殷勤些,近日都来的少了。”

史伯璧撑着额头,一手按着映在腿上的修竹剪影,“十郎去侯府任职,是什么时候的事?”

“一年了罢,还是七娘子告知的,不然我们也不知道他竟来了这么久。”

红蕖手里剥着含琢要吃的栗子,含琢只等在一旁吃现成,还把韫和珍藏的桂花酒挖了一坛出来,一边饮酒一边吃栗,惬意得很,可怜韫和还寂寞地躺在榻上。

红蕖继续道:“十公子流配为卒的地方恰好是沘阳长公主的食邑,长公主无意间看到,一问是史家的人,回京时以下奴名义带回,让他陪着不其侯念书,做点清闲差事。”

史季凰因是史氏男嗣,受太尉府牵连后判了流刑,春陵史家私下数次打点,上下官员得了好处,自会做个睁眼瞎,过得也算顺遂。

如今长公主能助他脱罪再好不过,不过有一点……史伯璧了解这个堂弟,自幼就不爱念书,给别人做陪读?这里头的种种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状态提示:21.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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