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了。”平钦佯装愠怒道。他不曾留意自己在说出“朋友”二字时,心里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受,或许是不希望自己的情意成为琴约的负担吧,他想,退一步,能与琴约成为知己朋友也好。
琴约见他故作生气,一时忍俊不禁:“诶,你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何事?”
“你已经知道了,就是当了掌柜,想告诉你一起开心开心。”平钦道。
“哦,那……”琴约正欲说些什么,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传来,她皱了皱眉,这个声音她熟悉,说话的是一个她不愿意见到的人——饶萃。
“掌柜人呢?你们这么大的绣坊便是这么对待主顾的吗?”饶萃闯入后院不满地喊道。
一旁的伙计知道饶大将军家是绣坊的主顾,不敢得罪饶萃,却也没料到她脾气如此之大,来到店里见招待她的不是掌柜,便觉有辱身份,顿时恼怒地往后院而去,他苦拦不住,只得无奈陪笑。
平钦早已闻声而起,出了偏厅来看是何人喧哗。那伙计见了平钦赶忙上前道:“掌柜的,饶姑娘来了,说要挑选一副上好的绣品给大将军夫人做寿礼。”
平钦见是店里的大顾客,紧蹙的眉头松了下来,和颜悦色地走向饶萃揖礼,道:“不知饶姑娘惠临,在下失迎,请姑娘海涵。”
“你是绣织坊的新掌柜?”饶萃问道。她之前陪饶夫人来时,还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掌柜接待的,看着眼前这位长相清雅又有几分英气的男子,心里的怒意倒立时消减了不少,因为在年轻男子面前她一向非常注意保持端庄的大家闺秀姿容,尤其是在一个俊俏的男子面前,尽管这个人她并不认识。
“正是。”平钦不卑不亢地答道,“不知不姑娘想要什么样的绣品?”
“你先领我看看吧。”饶萃下颌微抬,往绣房望了一眼。
琴约在偏厅内通过窗户看见平钦引着饶萃和她的侍女采蘩进了对面的绣房,便想着趁饶萃不注意,先回拂风阁。上次风辞便提醒过她不要与饶萃起冲突,可她不是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若是饶萃挑衅,她难保不会豁出去。故此她对佘婳道:“小婳,平钦既然有客人,我就不多留了,你在这等他跟他说一声,我先回去了。”说罢起身要走。
佘婳拉住她的衣角:“小约,你走了,我自己在这多难为情啊。你陪我一起等他吧。”
琴约瞟了眼绣房那边,有点为难道:“小婳,方才来的客人和我有过节,我不想和她打照面,也得罪不起,所以只好躲着点了。”
“这样啊。”佘婳没想到琴约来镐安不久,又一直住在拂风阁,还会与外面的人产生过节,此时也理解她的心情,便道,“那我们一起回去吧,让店里的伙计知会平公子。”
“嗯。”琴约和佘婳一起走出了偏厅。
到了庭院里,琴约只想快步离开,却忽听得背后传来一声喝斥:“站住!”
琴约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看来想避也避不开了。
饶萃本是在漫不经心地看着各色绣品,余光瞥见偏厅里走出两人,好奇地定睛一看,却看到了一个令她无比嫉恨的人。她心下暗道:一个奴婢也配出入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坊?刚才掌柜也是从偏厅出来的,莫非是在招待她?她一个贱婢能买得起什么?
饶萃怒气冲冲地三步并作两步朝琴约而去,连襦裙刮到了绣架也毫无察觉。她一想起风辞那日在祠堂外将琴约护在怀中的一幕,眼中冒出的怒火都恨不得把整个绣坊烧成灰烬。
佘婳侧脸看了看身旁的琴约,不知她与饶萃究竟有何嫌隙,竟惹得饶萃如此气势汹汹仿佛要吃人一般。
琴约倒情知躲避不了,便坦然地转身,冷漠地看着饶萃冲到她跟前。原因为饶萃顶多会出言不逊,没想到她一上来便狠狠揪住琴约的衣襟,骂道:“你这贱婢,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让三表兄那么护着你?你一介贱奴不在府里打杂,跑来这做什么?来炫耀三表兄待你有多好吗?”只要想到她和区区一个贱婢在同一家绣坊买绣品,便觉得受了莫大的侮辱。
琴约冷笑道:“哼,这便是大将军府教出来的女儿?简直比市井泼妇都不如。”听着她口口声声骂自己贱婢贱奴,琴约脾气上来,早把“忍”字抛诸脑后了。
“你敢顶撞我?”饶萃怒火攻心,双手揪得更紧了,勒得琴约脖颈生疼。
佘婳慌忙上前欲拉开饶萃:“姑娘,有话好好……”话犹未了,被饶萃一胳膊肘推到一边,佘婳站立不住,险些摔倒,幸好让匆忙赶来的平钦给扶稳了。
平钦原是领着饶萃在浏览绣品,孰料她忽然冲到外面抓着琴约不放,事发突然,他愣了半晌才跑过来。
饶萃比琴约略高两三寸,使劲抓着琴约的衣襟,任凭琴约如何奋力也拽不开她的手。平钦欲上前拉开饶萃,却被一边的采蘩制止道:“掌柜留心!男女授受不亲,你若是碰了我家姑娘的手,当心大将军治你个轻薄我们姑娘之罪!到时别说掌柜当不成,怕是连小命都难保了。”
平钦闻言,伸出的手顿了顿,饶大将军的势力他很清楚,若真如采蘩所说,他不仅帮不了琴约,可能还会害了她。于是转而拱手向饶萃求情道:“饶姑娘,小约姑娘是在下的朋友,您可否给在下几分薄面,先松开她,有什么话坐下好好说。”
饶萃松了手,嗤笑一声:“她是你朋友?什么朋友?”又鄙夷地斜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