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与兄长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那嬉笑打闹的场景恍如昨日,可琴约又清楚明白,这些她都失去了。渐渐地,啜泣变成放声大哭,她靠着箜篌,仿佛那样便是靠在逝去的亲人怀中一般。
风辞见状,那狭长的星眸也不期然染上一丝阴郁,心里隐隐难受,竟有种要伸手去抱抱她的冲动,突然很不愿看到她伤心难过。他已无心再去取酒,轻挥衣袂,飘然径向书房而去。
是夜,梁国公府邸。风玠正在书房翻看文书,听得门上人来报光禄大夫扈滕来见,便命人请至中堂等候,随后风玠进入正厅,二人叙礼已毕,屏退下人,风玠问扈滕道:“大夫可见过恭王了?”
扈滕点头道:“国公所料不差,恭王闻得小女欲和亓官将军结姻,满心欢喜,只当又得了亓官家的支持,多了一份势力,并无半点怀疑,还说一定要亲自赴宴。”
“如此甚好。”风玠道,“只是辛苦老兄你两头劳心了。”
“国公说的哪里话?为圣上分忧,乃是臣子本分。”扈滕道,他捋了捋胡须,“不过这门亲事能成,还多亏了池阳侯。”
“风辞?”风玠甚为诧异。
“没错,听闻原本亓官将军是坚决反对这门婚事的,可后来去了池阳侯府,让侯爷给劝说通了。”扈滕道,“令弟果真有过人之处啊。”此话是由衷的赞叹,然而他却没察觉到风玠眼中暗暗生出的妒意。
“喜宴风某便不参加了,免得惹恭王怀疑。在此提前向你道贺了,随后会派人将贺礼送到府上。”风玠道,他料想凭风辞与亓官飒的交情,肯定会去赴宴的,而他不愿在筵席上见到那个从小就处处胜他一筹的人。不仅才华品貌,就连他所倾慕的女子,都将一颗芳心付在他这个“好”三弟身上。
扈滕呵呵笑道:“国公多礼了,改日定以美酒与国公痛饮。”
“好。”风玠应道。
二人正在此间欢喜叙谈,而皇宫里却有人因此而盛怒。“砰”地一声,太后花容变色,拍案指着饶储斥道:“都怨你当初擅作主张,鲁莽行事,如今可好,非但没要了他亓官飒的命,反倒把他推给了崇玄峻!真是气煞哀家了。”怒火攻心,几欲站立不稳,身后那清秀俊朗的内侍赶忙来扶住她。
“太后莫气,亓官飒与扈滕家虽结了亲,可未必就向着恭王。”饶储低头抱拳,面有愧色,对当初一时冲动派人去刺杀亓官飒深感懊悔。
“哼!朝野上下谁人不知扈滕与崇玄峻走得近?若他和亓官飒成了翁婿,想让亓官家投靠恭王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太后闭眼摇头,缓缓坐于席上,道,“崇玄峻本就是你我心头之患,再得了兵权,要想除之定然难上加难。”
饶储道:“太后不必太过忧心,崇玄峻即便得了亓官家的支持,也不过十万兵力,老臣手中握有三十万重兵,他若真有异动,不愁制他不住。”
“唉!你一个武人,只知带兵打仗,不知阴谋算计,崇玄峻自幼便知收敛锋芒,看似谦恭纯良,实则笑里藏刀,比那毒蜂还毒。他当年骗得了先帝,如今也能骗得了那帮老臣,谁知他暗中又勾结了多少势力?”太后叹道。
饶储不以为然道:“不管他拉拢了多少人,也不过是个亲王。这江山社稷是陛下的,那些臣子若想另侍他主便是谋逆之罪,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但凡有点脑子的,也知道该站在陛下这边。”
“难道你没察觉陛下现在越来越不服管束了吗?几次三番忤逆哀家,与你作对。”太后道。
“陛下是您的亲骨肉,如今只不过年纪尚幼,有些叛逆,耳根子又软,容易听信人言,不过,到底是与您血脉相连的,哪有向着外人之理?太后不必担忧。”饶储道。
“嗯。毕竟是哀家亲生的,哀家清楚他的心性,也不怕他翻出天来。”太后沉思片刻道,“眼下最要紧的,便是阻断亓官飒与崇玄峻的联系。”
饶储诧异道:“望太后明白示下。”
“扈家想与亓官飒结姻亲,那我们便让他这亲结不成。”太后道,“距离婚期不是还有几日吗?足够你去安排人手了。动不了亓官飒,取扈家女儿的性命总该不难吧。在他们大婚之前动手,没了新娘子,这婚自然就结不了了。”
饶储顿时明白过来:“太后英明。在扈家下手,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可掉以轻心,此次千万不能再失手了。”太后厉色道。
“太后放心,老臣一定派得力之人去办,确保万无一失。”饶储道。
“嗯,退下吧。”太后揉了揉眼窝。
“老臣告退。”饶储退出了昭霞殿。
那内侍见室内再无他人,便扶着太后的肩膀道:“瑾娘,累了吧,先躺下,在下给你按按。”瑾娘是太后的闺名,自数年前两人相识后,太后便让他私下里唤她闺名。
太后闭眼躺下,道:“端卿,还好有你在,哀家才会这日子过得不那么乏味。”
“能为瑾娘分忧,是在下的福分。”公冶端俯首轻声耳语道。
太后听罢,嘴角扬起一丝浅笑。
过了两日,扈家嫁女,亓官娶妇之事传遍了镐安城大街小巷,许多盼着与亓官家结亲的人家都暗自替自家闺女叹息。作为镐安城名流云集之地——翩跹坊,此时坊内的舞姬们也正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听五娘说,除了在扈府献舞,还会去将军府呢!”一个红衣舞姬道。
“是吗?那不就可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