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风阁前院的水榭中,风辞正独自凭栏远眺,眼眸中暗含着踌躇、犹疑,回想着今晨琴约求他为父申冤的情景,不知该不该出手帮她。
他从小便对涉足官场,角逐名利没有一丝兴趣,曾经他父亲多次力劝他入仕,他都毫未动摇,而他母亲也不是急于追求功名利禄之辈,也支持他,因此他一度过着悠闲自在的日子,经营着几家茶楼、药铺,偶尔约上好友把酒吟诗、寄情山水,好不快意。自从步幽夫人去世后,他的心更多了几分冷寂,除了遵照母亲遗命去找未婚妻之外,其他人其他事越发不关心了。可此次见到琴约求他之时那殷切的目光,他竟有些不忍拒绝了。
正当失神之际,骙业来报:“公子,亓官将军来了。”
话音刚落,便听到亓官飒那宏亮的嗓音传来:“快,把你这儿最好的酒都拿出来,与本将一醉解千愁。”
风辞微微扬唇:“不要命了?不是说你服药期间不能沾酒?”
“唉!活得憋屈,干脆死了算了,早死早投胎。”亓官飒一脸了无生趣地道。
“谁惹你了?”风辞问。
“先去叫人拿酒来啊!”亓官飒急道。
风辞吩咐骙业:“去,把我珍藏的云雾茶拿来。”
“唯。”
“诶,我让你拿酒,拿什么茶啊?”亓官飒拦住骙业道。
风辞不紧不慢道:“你现在需要宁神降火,不是一醉方休。你若是想送命可以去别处,别丢在我拂风阁。”
“哼!”亓官飒知道风辞这是为他好,不再多言,径自在水榭里的石桌旁坐下。
风辞见他有气没处发的模样,道:“说吧,何事难倒你亓官将军了?”
亓官飒便将窦氏联合太医、亓官由一起装病骗他娶扈滕之女的事情备述一遍,口中仍是愤愤不平:“你说气不气人?你不知道我听说我娘病危之时,心里有多难受。”这时,骙业已沏好茶呈了上来,亓官飒端起一杯茶一口饮尽。
“茶不是你那样品的。”风辞手捏茶杯,徐徐道。
亓官飒微愣:“你什么意思啊?明知道我不是来品茶的,我是来找你排忧解难的!”
“我的意思很简单,娶她!”风辞与他对视一眼,悠然地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
“什么?”亓官飒细细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方才所闻。
“没错,就是你刚才听到的意思。”风辞道。
“我为何要娶她?”
“为了保住你手里的兵权,保你家族不败。”风辞道,“亓官家是因令先君陷阵杀敌,浴血沙场才得出将封侯,十万将士都是老将军辛苦训练而成,难道你要拱手让给居心叵测的外戚吗?”
亓官飒沉默了,他想到了树林里的那次行刺,明显太后的人已经按耐不住了,若真被剥夺了兵权,那么亓官家便只能任人宰割。
不过他仍然质疑:“娶了光禄大夫的女儿,兵权就能保住?那扈滕好像是恭王那边的,我娶了他女儿,岂不是更让太后忌惮?”
“表面上扈滕和恭王相交甚密,其实,他是忠君护主的。”风辞道。
“那圣上和太后不是一家吗?饶储是圣上的亲堂舅,不就等同于将兵权送到了饶储手中?”亓官飒不以为然。
“你怎么看出圣上和太后同心了?”风辞反问道。
亓官飒不解地觑着他。
风辞继续道:“当今梁国公一心向主,却为何与他的表姨夫饶储大将军水火不容?你琢磨不明白?”
“你是说你大哥……”亓官飒一瞧风辞神色骤冷,连忙改变措辞道,“你是说风玠辅佐圣上,却反对太后一派?”
风辞微微点头。
“如此说来,陛下与太后并不同心?”亓官飒细细思量道,“也对,陛下继位以来,一直处处受制于太后和饶储,并无多少实权。如今陛下以快成年,想必也不愿再当傀儡了。”
“扈滕明为支持恭王,暗中却是效忠陛下,你家和扈家结姻,表面上成了恭王一派,太后忌惮恭王,也不会再轻易对你下手,而实际上又是在忠君护主,不为亓官家组训,岂非两全其美?”
亓官飒单手摸腮,暗自思忖,又听得风辞道:“另外,……”
“还有什么?”
“我记得扈贲说过他妹妹长得天姿国色,你也能占个大便宜啊!”风辞抿了口茶道。
亓官飒闻言,顿时心有不服:“什么叫我占便宜?本将军好歹也是人中龙凤,全镐安城不知有多少名门闺秀排长队等着嫁给,选她是她的福气!”说罢又沏了杯茶一饮而尽。
风辞摇头浅笑,品茗不语。忽见远处一个纤瘦的身影穿过前庭,望大门方向走去。这个身影便是琴约。方才祝管家来报,门口有个瘦高的小伙子找她,她估计是平钦,便停下笔墨,出去了。
来到院门外,一看果然是平钦,她走向前,问道:“平钦,你怎么来了?”
平钦嘿嘿笑了一声,道:“我在佘家的绸缎铺当了账房先生,特来告诉你。”
“那好啊!”琴约替他高兴,道,“绸缎铺应该挺大的吧?”
“嗯。都城的商铺和我们县城小地方的就是不一样。”平钦道。
“那你好好干吧,争取早日出人头地,回到平家。”琴约道,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你现在住哪儿?”
“绸缎铺后面便有厢房,店里的伙计都住那儿。”平钦道,又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点羞赧地问,“以后要见你是不是更不容易了?”
“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