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记恨三房情有可原,毕竟蛮昱泽战死与三房有一定的关联,可唐氏的记恨,就有点叫人哭笑不得了。
蛮昱阳夭折后第二年,有一晚入了唐氏的梦,在梦中阳哥儿来到唐氏面前,“娘,儿要走了,儿来向您辞行!”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转身走了出去。
唐氏跟在后头一路追,一直追到苏氏的秋桐居,眼睁睁的看着她的阳哥儿进了苏氏的屋子。
第二天苏氏就诊出了喜脉,唐氏想到昨晚上那个梦,心中一突,认为苏氏腹中的就是自己的阳哥儿,苏氏这是抢了她的儿子啊!
自此对苏氏有了芥蒂,多次言语相挟。
开始苏氏念在她失去孩子的份上多有忍让,这在唐氏眼中却成了心虚,反而变本加厉,明里暗里的挤兑,苏氏也不是个软面团的性子,妯娌俩时有口角。
抢了她的儿子,还理直气壮,天下哪有这般的道理?
那一点点的芥蒂越扯越大,慢慢的变成了记恨。
前世里,蛮清欢不知背后偷偷骂过多少次于氏兔儿眼,唐氏失心疯。
重活一世,同样失去过骨肉血亲的蛮清欢,多少能够理解她们的锥心之痛,对两人多了一份将心比心的宽容,少了一份前世的刻薄。
心中思量着,往后若有机会,能帮衬上两人的地方,尽量帮衬一把。
暗中思付的蛮清欢,察觉到有一双眼睛在打量着自己,待她看过去,那双眼睛像受惊的小鹿似的立即逃开了。
那是她的堂妹,镇国将军府的四姑娘蛮清惠。
蛮清欢是三月里生的,这位四妹妹只比她小两个月,府中的几位姑娘名字都带着欢乐,大房于氏共生了三个孩子,除了战死的儿子蛮昱泽,下头还有两个姑娘。
大姑娘蛮清愉去年出了阁,二姑娘蛮清悦,翻过年来也该极笄了,只有这位四姑娘蛮清惠名字别具一格。
四姑娘是从二房的张姨娘肚皮里爬出来的,打一出生就抱到了唐氏屋里记在名下,名字却是张姨娘起的。
当年据说为了四姑娘的这个起名权,张姨娘以退为进,不惜使用苦肉计,唱了好大一出戏,这个张姨娘原就叫唐氏堵的慌,经她这么一闹,对小婴儿的几分怜惜也一并冷了下来,就当多养一只小猫小狗了,爱叫啥叫啥。
蛮老夫人那头,手心手背都是肉,到底是自己娘家侄女,自己已经处处压了她一头,再者唐氏这个当事人都不管,自己还有啥必要,多管闲事惹人嫌弃?
也就如了张姨娘的愿。
一个没用的丫头片子,成功的给唐氏添了堵,张姨娘极是满意,至于这个丫头片子,在唐氏那里能过什么样的日子,那就不是她该花心思关心的了。
蛮清惠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人张姨娘果真不管不问的。
两年后张姨娘肚皮挺争气,又生了一个儿子,起名蛮昱锦,这个儿子,张姨娘死活不肯记到唐氏名下,没用的丫头片子舍了就舍了,儿子却不能舍。
唐氏内心里也百般不愿,惠姐儿记在名下,也就是一幅嫁妆的事,她的“阳哥儿”还在,凭什么让一个庶出的,占了她阳哥儿的份位?
在这个问题上,这两个妻妾倒是不谋而合。
蛮老夫人性子清冷,众人又坐了坐没多大会儿,就把人都给打发了。
奶娘抱着嘉哥儿跟在于氏婆媳身后回抚衡苑,自蛮昱泽战死,大嫂裴氏就从原来的院子搬出来,搬到于氏的抚衡苑,两婆媳在一处总归热闹些。
蛮清惠低着头紧跟着唐氏,虽自十岁后就有了自个的院子,饭还是每顿在唐氏那里用的。
“三妹妹、四妹妹!”
蛮清悦莲步微移,环佩叮当的款款走来,关切的目光落在蛮清欢的额头。
“三妹妹头上的伤大好了?”
蛮清欢屈了屈膝,“谢二姐姐惦记,妹妹的伤已经大好了。”
前世这姐妹俩就不亲,说完这两句就无话了,饶是这世蛮清欢想改变,一时半会儿也没个抓手,沉默了会索性又曲了曲膝,“二姐姐没什么事,妹妹我就先告退了。”
“嗳!等一下!”
蛮清悦突然出声喊住转身要走的蛮清欢。
蛮清欢转过身用“有事?”的眼神瞧着她。
蛮清悦飞速的闭了闭目,快速的说道,“十五那日长公主府赏梅,咱们姐妹一道去?”
说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长公主府的帖子已经下了有些日子了,以往蛮清欢瞧不上她的“文弱”,和蛮清惠的“没骨气”,回回各府宴请,都不屑与之同往。
倘若换了平日,她也就不上来自讨没趣了,可今日在老夫人处,瞧着蛮清欢与往日大不相同了,与自己说话也不似以往的不屑,大方得体进退有度,好像仙人掌突然拔了刺,露出仁厚真身。
一府的姐妹出门做客,总是分别而至难免被人耻笑,蛮清悦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邀请蛮清欢同往呢?抱着试试看的忐忑心态,出声喊住了蛮清欢。
别看她此时笑语嫣嫣,内心里却是紧张,攥着帕子的手尖不由自主的捏紧,粉嫩嫩的红润指甲被捏出了半甲子苍白。
蛮清欢也有些意外,前世里自己和这位二姐姐,两人就像乌眼鸡似的,我看不上你的文弱,你看不起我的粗鲁,今日怎么会邀请自己同往?
看着蛮清悦泛白的指甲,少女勾了勾嘴角,声音清越甜美,“好啊!”
“你答应了?”蛮清悦波光涟滟的双眸中,满是不敢置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