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夜,灰暗的天空中飘着细碎的雪沫子。
蛮二老爷恨不得把整个京城翻过来,都没能找着的蛮昱锦,却在大年三十这一天,神奇般的自个回来了。
嗯,他没钱了。
这些日子花天酒地,银子花的像流水。
要不是没钱,他也不会回来。
当然就是回来也挑了个好日子。
大年三十,哪怕他老爹要揍他老太太也是不会允许的。
有什么事等过完年再说。
过完年,一忙就忙到了上元日。
上元日吃元宵观花灯。
蛮芊芊依例带着一双儿女,回娘家过节。
谢恂已经很久没有来镇国将军府了。
在老夫人屋里,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蛮清惠完美的侧颜。
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扎如玉的光芒,小巧的耳垂如珍珠般圆润。
顿生沧桑之感,站在那里一时不知今夕何夕。
四表妹还是那个四表妹,自个却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自个了。
人生,若永远只如初见,该多好!
在谢恂感慨的同时,蛮清惠也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打量了一下他。
只是打量了眼,没有太多的情绪。
从很早之前她就晓得,自个和恂表兄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一辈子只能远远的站在远处,默默的观望与祝福。
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的时刻。
所以,哪怕他早就住进了心里头,从来也没有表露过。
如果不是于蕊那次的设计,连那么一点点浪花都不会有。
更是自谢恂定亲后,收起了所有,埋在心底最深沉。
谢慧玉倒是一如既往的热闹。
不过外头都盛传楚王命不久矣,谢慧玉也没敢开蛮清欢的玩笑。
晚饭之后,蛮芊芊照例先行回府,留下子女与表姐弟们一起去看花灯。
今年看花灯与往年不一样,不光纪氏、卢金秀要一起去。
就连裴氏也带着嘉哥儿一同前往。
一大溜的马车浩浩荡荡直奔摘星楼。
倒不是今年的摘星楼如去岁一般搞了活动。
而是楚王在第八层给他们留了一个包间。
是的,是留了一个包间,而不是订了一个包间。
蛮清欢也是刚刚晓得,萧辰是摘星楼的幕后主人。
萧辰告诉她,摘星楼是当初皇帝送给沐皇后的生辰礼物。
不光是摘星楼,就连蛮清欢只去过一趟的青云社,也是皇后的产业。
这些产业自萧辰十岁之后,沐皇后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至此蛮清欢终于明白,前世一直矗立的摘星楼,最后为什么会被扒掉。
五皇子死了、沐皇后也死了,正如民间传闻的那样,它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留着只能徒增伤感。
不过今生一切还都是好好的。
马车行至东街口就走不过去了,街上的人太多,只能下车步行。
裴氏怕嘉哥儿被挤散了,亲自抱在手中。
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都在门口挂起了五颜六色的花灯。
嘉哥儿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景,两只眼睛好奇的转来转去。
又加之抱在手里头,视线比旁人看得更远,指着在远处的花灯。
“小兔兔、小猪、还有荷花……”
街上的人实在太多,一波接着一波的往前挤。
蛮家这一大群子人,一会儿就被挤散了。
蛮清欢挤在人群中根本走不脱,只能顺着人流往前走。
而不离左右的蛮清惠,早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只有谢慧玉还努力的牵着她的衣角。
蛮清惠随着涌动的人潮,眼睁睁的瞧着自个远离了蛮清欢。
急出了一身的冷汗。
扯着嗓子喊了几声,人声鼎沸的人潮中,远处的蛮清欢根本就听不到她的喊声,也未注意到被人流给冲散的小妹。
好在晓得自个的目的地在摘星楼。
稍稍安心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蛮清惠被挤到了一家店铺的跟前。
“哟,小妹妹一个人啊?”
两个痞里痞气的年轻人,瞧见落单的小姑娘,跑过来搭讪。
“走,哥哥们带你去看花灯。”
蛮清惠捏紧了袖口,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
“不用了,我在等人,我哥哥一会儿就来。”
少女想以此来吓退两个年轻人。
可这两人就是个街头混混小痞子,哪是那么容易吓倒的。
再说这俩人最近输了不少钱,手头紧的很。
趁着今朝看花灯的小姑娘不老少,准备干哪拍花子的行当。
逮到一只落单的小肥羊,三两句话就像她们放过她可能吗?
他们又不是三岁的孩子。
这小姑娘站在这处左顾右盼,明显就是被挤散了的,哪是等什么哥哥。
“咦,小妹妹,咱们两个不就是哥哥,哥哥都在这呢,还等什么等,走走走,随咱们去看灯。”
说着竟伸手过来强拉蛮清惠。
“放肆!”
菊杏双手掐腰柳眉倒竖。
“镇国将军府的姑娘,也是尔等可以随意欺辱的?”
原本没想张扬,可这两人得寸进尺,菊杏不得不抬出镇国将军府的名头。
两个小混混一愣,怎么惹到了镇国将军府的头上?
镇国将军府暴力女,连勋贵们都怕,何况他俩只是个街头小混混。
这银子可不好赚。
有命赚也没命花。
其中一个马上就怂了。
“姑,姑娘,有话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