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小雨,先把这碗水喝了。”

见陈玉兰把一口漆黑的大瓷碗递到她手上,张谷雨有些惊讶,心里嘀咕道:饭前喝热水,原来古人都这么讲究养生哒?

“小雨,还愣着干嘛,赶紧趁热喝了!”

“哦。”

怕陈玉兰看出什么破绽,谷雨装作很听话的样子,两只小手捧起大碗,一仰头,咕咚咕咚把那碗水一口气喝干,喝完后她咂咂嘴:咦,这水是甜的!

“这银戒指熬的水最压惊,你以前生病受怕一喝就好了!”陈玉兰一边欣慰地看着谷雨手上的空碗,一边压低声音说道:“戒指是你三婶借给阿娘熬的,她怕你白水喝不下,还偷偷给你加了点糖进去呢……”

谷雨一听,只觉得喉咙一热,胃中顿时翻江倒海:银戒指水?!……也就是说,她刚喝的水是用别人的戒指熬的?啊啊啊!!!这这……多不卫生啊!

她小脸发青,却又不能当着陈玉兰的面马上做个催吐啥的,毕竟陈玉兰刚才说了,原主以前生病都要来一口银戒指水的……

正郁闷间,陈玉兰已经把另外一口碗端了过来,这让谷雨本来几欲作呕的胃顿时不闹腾了~不仅一下子恢复了平静,甚至还很没出息地咕咕叫了两声。

放在她眼前的是半碗黑乎乎的杂粮粥。

事实上,那粥的分量连半碗都不到,最多只占了碗的三分之一,粥上放了三五根棕色的腌萝卜条,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辛咸气味。

要是在平时,杂粮粥什么的是完全勾不起谷雨的食欲滴……但是她现在饿得很,一饿了自然见啥吃的都馋啊!

人类求生的本能驱使张谷雨瞬间就把银戒指水的事抛到脑后。

她两眼冒绿光地捧起瓷碗,左右开动,三两口就把杂粮粥全部吞进了肚子里……

额,这么点粥根本不够她塞牙缝的好么~

抱着空碗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谷雨饥饿的眼神飘向了陈玉兰。

这时候,包子阿娘脸上却露出一抹为难的神色来:“这这这,小雨啊,这已经是咱家最后一碗粥了。”

张谷雨:“……”啥?这户人家居然如此穷?!

“咕咕,咕咕……”

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阵雷鸣般的饥饿之声,张谷雨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发现不是,一抬头,见陈玉兰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

“那个……阿娘,你不会还没吃饭吧?”

张谷雨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刚才她只顾着自己吃,倒是没有问这包子阿娘吃了没有!早上骂陈玉兰的那个婆婆金氏,显然是不在乎原主死活的……当时张家人又都以为她昏迷着,所以会不会就没有准备她的饭?

这样说来,难道是陈玉兰把她的那份口粮给了自己?

“没事,阿娘不饿。”

捂着隐隐作痛的胃部,陈玉兰在两个孩子面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阿娘等会去山上砍柴,那里有很多野果吃的……”

“大嫂你真是糊涂!”

不待谷雨开口,一道低低的责备声在门口响起,随即,一位年轻妇人风一般地闪了进来。

年轻妇人二十不到的模样,生的眉清目秀,体型纤瘦,谷雨在脑中搜了一下,马上得知来人是原主的三婶,名叫秦翠微。

只见三婶秦氏穿着件交领的土黄色印花窄袖短襦,下身围着一条笔直的青绿色棉布长裙,头上也跟陈玉兰一般包着块灰色的帕子,浑身透着股劳动人民特有的简朴利落劲儿。

不过,与陈玉兰不同的是,秦氏头上簪的是一支雕刻着桃花的铜簪子,耳朵上分别挂了一对米粒大小的珍珠坠子,纤细的无名指上还戴了个闪闪发光的银戒指……穿着打扮比起头上手上都光溜溜的陈玉兰倒是体面了几分。

望着秦氏手上那枚亮亮的戒指,谷雨胃部一阵抽抽,浑身立马恶寒:她刚喝的那碗压惊水,十有八九就是用三婶这个戒指熬的吧……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耳边听见小牛冲着秦氏甜甜地叫了一声“三婶”,谷雨也只好跟着叫了一声。

“真乖!小雨看上去好多了。”

秦氏摸了摸小牛和谷雨的脑袋,她叹了口气,对陈玉兰说道:“野果子可顶不了事!大嫂你把自己的饭给了小雨,等会去山上哪里还有力气砍柴啊!”

唉,陈玉兰这傻大姐,果然是把自己的饭给了她……张谷雨坐在被窝里低下头,又是感动又是内疚。

“不过幸好……”

秦氏说着,忽然两只眼睛偷偷往窗外一瞄,确定院子里没人走动之后,才从长裙兜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飞快地塞到陈玉兰手上。

“我家那两个丫头嘴馋,这不,趁着灶里火没熄灭,我就偷偷煨了几个芋头……大嫂你带到山上去吃,千万别让二房的瞧见了!”

陈玉兰脸色微红地推脱道:“这……这怎么行?”

“大嫂你就拿着吧,你别跟我客气,我屋里还有!那啥,今天家里轮到我做饭,不和你聊了,我先忙去了啊!”

秦氏怕陈玉兰不肯收,有些着急,找个借口扔下芋头一口气就跑了出来。

回头见陈玉兰没追出来还给她,秦氏总算是出了一口气,心道:大哥没了,大嫂这些年在张家太不容易!记得自己刚嫁过来的那会儿经常得到大嫂的照顾,只可惜她人微言轻,在家里不能帮大嫂说句公道话,平日里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

屋里,陈玉兰也明白秦氏的心意,她有些动容打开了小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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