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杨思俭乃唐太宗时期的朝臣,当朝武后侍奉了太宗李世民,在太宗驾崩之后,又嫁给了其子,也就是如今的天子唐高宗李治,这让饱读圣贤书的杨思俭深恶痛绝,当初高宗奉其为后,杨思俭甚至数次上表,公然指责李治将已经为太宗削发为尼的武珝接回宫,并纳聘武珝乃大逆不道。李治念其忠君为国,又颇有才干,只是以其鲜卑族习俗【子承亡父妾侍并无大碍】来据理力争,而武后又确实是太宗妾侍并非正妻,故杨思俭虽然偃旗息鼓,但仍对这魅惑君主的武媚娘封后耿耿于怀。另一边武则天因杨思俭深得龙心并不追究其反对自己封后的事,反而去几番讨好,没想到这杨思俭当真是冥顽不灵,跑去示好的宫人从早晨站到半夜,连门都不让进。武珝听完宫人回报,摔碎了拿去示好的玉如意,并叮嘱武家众人,莫要与之往来。而贺兰敏之自己,恰恰又是武珝的亲外甥,这可不就是一段难解的孽缘吗?

贺兰敏之摇头笑笑,既然这陆青蔓已经有了安身之所,司卫少卿府上的千金小姐,应是不需要自己保护了,以后还是莫要有交集,以免多生事端,遂转身回去,准备返京了。

夜阑星斗,月上枝头,因为明日还要早朝议事,忙完修墓的事之后,二人也并未停许久,趁着夜色重新驾起了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慢慢行进着。

车内茶几上燃着一盏昏暗的油灯,陆青蔓也许是哭累了,趴在茶几上酣睡着了,杨思俭捏着一本卷宗在灯光下看着,忽然马车一个颠簸,把陆青蔓摇醒了。陆青蔓恍惚间瞥见杨思俭手上卷宗贺兰敏之四个字,想起之前的泥人偶,好奇心驱使下睡意全无,她开口问道:“阿爹,这个贺兰敏之是怎么了?”杨思俭听见陆青蔓问话,转头看向陆青蔓:“青蔓你醒了。这贺兰敏之是京里一个少爷,颇有才干,年纪轻轻就帮着礼部修书,不过此人背景颇为复杂,虽是年幼却心思细腻,不可深交。”

陆青蔓惊讶于父亲对贺兰敏之的评价,又追问道:“那他到底什么背景?”杨思俭觉得陆青蔓太过关注贺兰敏之,遂放下卷宗转过身来,郑重其事地跟陆青蔓说道:“此人乃皇亲国戚,天家之人,我们这等普通百姓莫要去招惹,否则很可能祸及全家。”陆青蔓见父亲这般严肃,心知其中利害关系,便也十分郑重地向父亲保证道:“父亲放心,今后女儿若是遇见此人定会退避三舍。”杨思俭听到陆青蔓的保证,这才满意点头。

马车在夜色里顺着曲折的官道,深深浅浅刻画着,车辙印在地面上交错、分离,又再一次聚拢,蜿蜒着通往京城。命运又何尝不是这般难以自控,越是不想相遇的两人,在某个时间点又被命运重新推到了一起。

晨光熹微,金銮殿中已经站满了人,高宗李治在龙椅上端坐着,侧身是当今武后母仪天下。商量完朝政事宜,高宗正准备宣布退朝,遂向殿下群臣问道:“可还有事秉奏?”

殿中一片沉默,这时一旁的武珝朝殿下使了个眼色,殿中走出一人,正是礼部尚书李珂。李珂上前朝殿上拱手道:“陛下,既无政要之事,微臣倒是有一桩喜事要与诸位分享。”

高宗李治好奇,笑着开口问道:“何事所喜?快说来听听。”李珂笑着转身向低着头的杨思俭说道:“恭喜司卫少卿杨大人喜得千金。”李珂此话一出,朝堂上下可就炸了锅了,同僚十数年,大家都知道杨思俭在家中深居浅出,连成亲都未曾,这突如其来一个女儿,把众人都给撩拨起来。

高宗也是一头雾水,便说道:“李爱卿何出此言,杨爱卿可未曾娶妻,你莫要这般中伤他。”李珂闻言连忙超前一揖:“陛下有所不知,此女乃杨大人在越州与一歌女所生,这不昨日还带人去了越州,把那秦楼给砸了。”

唐朝民风开放,逛逛秦楼倒也常见,只是高宗向来不喜官员仗势欺人,听闻杨思俭率众砸楼,不由皱眉,向杨思俭问道:“杨爱卿,可有此事?”

杨思俭从李珂对着自己道喜之时就知道其来者不善,现在见皇帝已有愠怒之色,连忙躬身道:“陛下,原本此乃微臣家事,不愿于朝堂所说,只是眼下若是我不说个明白,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这名歌姬名为沈练君,在那楼里卖唱为生,是个清倌人,乃微臣十年前巡查越州时所遇,倾慕于其蕙质兰心,遂引以知己,并为其赎身。微臣返回家中欲下聘娶妻为妻,然家风甚严,家母以死相逼,微臣只好作罢,自觉无脸见那女子,就闭门谢客,准备终身不娶。然而当我离开越州时,此女已经怀有微臣骨肉,诞下一女后,苦苦等候了微臣十年之久。几日前,微臣女儿突然进京到我府上喊冤,原来那老鸨见我十年未归,以孩子逼迫其上台,练君为救女儿差点被逼嫁与无赖,练君忠贞,以死明志。所以微臣昨日带人去讨了公道。”说完便哽咽起来。

李治听完沉吟道:“如此说来,那老鸨逼良为娼是罪有应得了,此女子还算忠贞不二,有风骨。爱卿莫要哀伤,至少夫人也为你诞下了千金。”然后向一旁御史说道“拟旨,宣杨爱卿亡妻沈氏,为人端庄,恭淑娴德,乃女中典范,特此追封诰命,赐名祯娴,与夫平级从四品。”

这突如其来的册封真是始料未及,杨思俭连忙跪下叩首道:“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群臣也是玲珑之人,先前还在看好戏的姿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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