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尔佳氏正忙着呢,却有下人来报,让她去看看老爷和小格格,却又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她急急回房,抬头一眼便见坐在炕头两端斗牛似互相瞪眼的父女俩,不由诧异之极。
这么多年来,这父女俩不是一直粘粘乎乎,甜甜蜜蜜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吗?今儿怎么就成这样儿了!
瓜尔佳氏先问女儿:“玉儿,这是怎么啦?阿玛累了一天回来,你看咱们是不是应该好好服侍阿玛休息呀?”
玉儿瞪了阿山一眼,小鼻头一耸,小脖子一仰,“哼!”
瓜尔佳氏傻眼,这孩子,这什么态度?打她从自己肚子里落地,就从没像今天这样大气性的,不但瞪他阿玛,还对着自己冷哼?哟,瞧那小脸崩得,啧啧啧啧……
她不是一直以来都是长辈说什么听什么,让干什么干什么,温驯得跟只小羊羔似的吗?对家里长辈不都是极孝顺的?见到长辈从来都是软软甜甜的笑脸儿的?今儿这是……
又转头看阿山,见他也面色铁青,双拳紧握,严厉地瞪着撇开头的女儿。
他什么时候舍得自己的心肝儿不顺心了?什么时候不是玉儿要什么他给什么?什么时候不是玉儿一撒娇,他就乐得合不拢嘴?若玉儿再说几句好话哄他,再亲亲他,他能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这会儿居然对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瞪眼,还气得一副面色铁青的样子?今儿到底这是……?
见这俩人都犟着,也不理她,瓜尔佳氏不由头痛。唤来先前在屋外服侍的丫头,问是怎么回事。
丫头抬头怯怯看了看炕上对恃的父女俩,低声回道:“老爷今儿回来得早,见了格格和平时一样……”这就是说,刚回来这俩人还好好儿的。
“那后来是怎么了?”瓜尔佳氏追问。
丫头又抬头看看那支楞着脖子的两个主子,见他们谁也没阻止她。便一气儿说道:“……奴婢听的不是很清楚,只大约知道老爷要出门,格格要跟着。老爷和格格先都是好声气说来着,后来就说成这样儿了!”
瓜尔佳氏听了半天,见小丫头也没说明白什么,没好气让她先下去。
想着还是先问问老爷吧,反正事儿肯定是他引起的。
瓜尔佳氏倒了杯茶,坐到阿山身边,拍拍他的胳膊,递给他:“爷,您先喝口茶,也别着急上火的,这有事儿慢慢说。”
阿山接过妻子递的茶喝了一口,瓜尔佳氏见他脸色稍缓,便接着劝:“……你说玉儿这孩子长这么大,什么时候让咱们做爹娘的不顺心过?什么时候不是甜甜蜜蜜的叫着阿玛额娘的?平日但凡有好吃的,什么时候不惦着给你留着?这天要是忽然冷了,我这个做媳妇儿的没注意到,她就已经让下人把你的大衣送去了?到了暑天,不都是她让厨房里早早的开始熬绿豆汤、各种降暑汤天天盯着人给你送到衙门?……”
听着妻子娓娓诉说着玉儿的贴心孝顺,阿山忍不住长叹一声,她不知道,正因为心疼不舍得,自己才会生这么大气!
见妻子说得有点止不住的架势,阿山挥挥手:“你不用再说了,这些哪用你说,我心里明镜儿似的。你当我跟三岁孩子似的,没点事情就乱发脾气呢?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
瓜尔佳氏看看仍昂着头看房顶也不愿意看自己阿玛的女儿,回头再看阿山,见他面色已恢复正常。
“那是为什么呀?刚才小丫头说玉儿就想跟着你出门,那你就带着她呗!反正她这么乖顺,从小到大从没给家里惹过麻烦;你以前不是还说要带她出去玩?你现既要出门,就带着呗,天天抱着这个宝贝你也高兴不是!”
阿山一听,瞪了媳妇一眼:“那地儿是她能去的吗?到处是灾民,旱得皇上都派我们这些大臣去赈灾了,别人都拼了命的往外跑,她这么小一点点,跟着去做什么?受罪?”
瓜尔佳氏刚听到一个灾字,就倒吸了一口气。
这古代,一说起灾,那可都是心惊肉跳的。这不像现代,因为有着诸多科技手段,便利工具,能将损害降到最低。在古代,全靠肩扛手提,骡马牲口,这要出个啥灾事儿,可不只是一点麻烦,那都是要命的事儿!……
瓜尔佳氏转头看女儿,见她正眼巴巴盯着自己呢,那小模样,别提多可怜了,心一软,赶紧倾身过去,一把抱在怀里。
阿山道:“现西安、凤翔二府的灾情,惊动了皇上,早就派学士布喀前往灾区了,那里已死了不少人了。现在皇上又下令动支正项钱粮20万两,由我这个户部侍郎还有内阁学士德珠负责,要去两府赈济灾民。这一去,肯定是没日没夜的忙,而且,还不知道地方官员是怎么样处理的,是否有隐瞒未报的,或者当地情形比皇上掌握的情况更严重也未可知。你说这会儿,带着玉儿去,岂非荒谬?”说罢,还不忘瞪一眼媳妇怀里的女儿。却见她正对着自己做鬼脸。一时好气又好笑!把她从媳妇怀里挖出来,对着小屁股啪啪啪重重拍了几巴掌!
玉儿被拍得眼泪汪汪地,转头就对着瓜尔佳氏告状:“额娘,阿玛打我,他当着你的面儿就这么打我,你想背着你不知道怎么欺负我呢!”
小身子一扭一扭,就要挣脱阿山的怀抱:“坏阿玛,不疼玉儿了,呜呜呜……”
瓜尔佳氏一看,哟,这眼泪真出来了!
对着阿山嗔道:“你是不是打重了?”
阿山觉得很冤枉:“没有!哪有的事儿!”
玉儿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