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街市顿时尖叫一片,混乱不可抑制。

秦人尚武,将闾早在宫中习练多年,只是一向不曾用过。此时骤然对敌,颇有些捉襟见肘。

姜晨身体薄弱,正面对敌还不比将闾。眼见着一刀直冲将闾面门,姜晨踹了他腿弯一脚,将闾一闪,立刻矮了半截,险之又险避开了头顶刀刃。姜晨牵着他的长袖一扯,将将闾前倾的身体往后收了收。另一只手越过他的头顶,击向杀手的手腕,那刀瞬间落下,姜晨反手一接,刀刃翻飞间,还来不及收回的手上已一道血印,筋脉尽断。

等他收回手时,看到衣袖边缘未曾完全避开的几点血迹,微微皱了皱眉。

刺客屡刺不中,此刻又伤了右手,见二人再次躲开,从腰间重新拔出匕首,左手扬起刀刃,怒声道,“扶苏小儿!休躲,看我杀你!”

话音未落,他身后一匹黑马飞奔而来,来人执剑,当胸一刺。

鲜血喷溅而出,即便将闾相护,姜晨半张脸还是沾了斑斑血色。在这张尚显童稚的脸上,显出几分可怖。

姜晨沉默不语,将闾见他平常弯着的眼睛都仿佛失了些笑意神采,顿觉他已吓蒙了,心叹自己托大,本只是想带他出来玩玩,不成想竟遇到这种事情。

那刺客扬着匕首,目露不甘,咚一声无力的倒在满地溢流的金色糖水之上。

将闾护着他,见已平安,转头看去,正是官拜上卿的蒙毅。此人乃是上将军蒙恬之弟,蒙武之子,备受父皇宠爱。“原是蒙上卿,承蒙搭救。”

蒙毅姿容俊秀,肤色白皙,若不亲见,无人能想到,如此风华书生之像,出剑竟也能如此利落。

“六公子,少公子……二位怎会在长乐坊?”

“只是闲来无事,随意走走。今日幸有上卿!”

蒙毅见姜晨长久无声,颇有忧心,“少公子?少公子?”

姜晨才动了动,伸手擦掉脸上的血迹,拱手道,“谢过上卿。”显而易见,对方原本的目的是公子扶苏,只是不知为何,将将闾错认,因此才有此一出。

蒙毅略一扬眉。早闻十八公子在皇帝面前天真可爱,实则顽劣,脾性怪异,今日一见,传言不可尽信也。

京城护卫军闻得此处骚乱,匆匆赶来。

蒙毅怕归途之中事有他变,将闾二人无法应付,只得陪着二人一同回宫了。

听闻蒙毅之报,一日险失二子,其中一个,还是他一向疼爱的孩子胡亥。至尊的千古一帝面色平静,身侧的手指悉数握起,显然已是强压怒火。

“对方刺向六公子时,喊的却是扶苏公子,因此臣以为,刺客的目标也许不是六公子,而是长公子扶苏。”

“竟有此事?”一身黑金游龙深衣的嬴政闻言,陷入沉思,面上的阴郁之色愈发严重。良久静寂,嬴政沉声道,“叫扶苏过来。”

便有内侍应诺,退出殿外。

“陛下明鉴。此事定与公子扶苏无关。”蒙毅对公子扶苏一向印象甚好。此子温文有礼,品行敦厚,仁善温和,断不会与伤兄弟之事相关。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意图刺杀长公子扶苏。

嬴政闻言,却也不表意见。面色沉郁,教人摸不透心思。

见几人自入殿之后,姜晨始终不发一语,嬴政微微皱眉,莫非此事吓到胡亥了?虽年纪不大,但作为大秦之后,岂能被区区小人吓倒!“胡亥!”

扶苏还未来,嬴政便出口问他。“你以为此事如何?”

被突然点名的姜晨:“回父皇。儿臣之意,与蒙上卿相同。”

“嗯……”嬴政应了一句,又不再应答。

姜晨便知,他追随他人的附答不合人心意。不过对于此事,姜晨无心关怀他是否满意。

皇帝急召,扶苏匆匆赶来,途中还一路整理着衣冠。每次前来拜见父皇,他总会格外注重仪表。

入殿而来,便见到嬴政站在皇座前,将闾与胡亥立于右侧,蒙毅则站在玉阶前左侧,还持剑于此。

大殿的气氛颇有些怪异。

扶苏不明就里,只好上前一大拜,“儿臣拜见父皇。”

嬴政沉沉道,“今日将闾胡亥在外游玩,遇刺。”

扶苏微愣,下意识就去看两位弟弟。

“贼人刺杀之时,口中呼,扶苏休逃。扶苏,你以为此事如何?”究竟是疑兵之计中伤扶苏,还是扶苏有意……

他的长子,他最为了解。扶苏素有仁善之名,绝不会对自己兄弟动手。否则,他就不会是以德退敌使胡人携部来朝的扶苏了。

扶苏微微皱眉,“父皇明鉴,此事儿臣不知……”

“……蒙毅,有话便说。”

蒙毅被点名,拱手一拜,有些犹疑,最终为了扶苏,还是开口回答,“臣以为,恐是六国逆党作祟。”

嬴政面色果然一沉,淡淡哼了一声。

蒙毅道,“陛下看重皇子,天下无人不知。扶苏公子又是我大秦皇室长子,地位非同一般。陛下,扶苏公子方回皇城,四下有待熟悉,是最容易攻破的软肋。若伤扶苏,陛下也会伤怀。想来六国复辟逆党,便是为此而来。”

“六国、逆党……”嬴政将这四字反复念了两遍,鹰隼一般的眸中闪出些许寒光。

此刻,姜晨才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几分征战的嗜血之气。

他抬起手,头也未回,“你们都下去吧。”语气沉稳,不知又作了何种决定。

出殿之后,蒙毅才低声将此事向扶苏细细道来。有关于自己经过长乐坊,救下胡亥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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