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却冷声道:“皇上与殿法司御史在前朝推法改令,本宫自然要顺应皇上和殿法司御史在后宫加重刑罚!有何不满通通给本宫憋回去!欺到本宫头上还妄图让本宫饶恕,简直异想天开!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踩本宫一脚,本宫不让她死都对不起她的胆气!都给本宫睁大眼瞧清楚她的下场!本宫今天就要让你们知道,在这后宫,本宫就是法!就是天!让你们生就生,让你们死就死!嫌命长的尽管来挑衅本宫!看本宫会不会顾忌皇上而对你们手下留情!”
冰冷嚣张的口吻让人感觉她恶毒至极。
无意中撞见了这幕的他很是厌恶她的行径,他推法是为了江山,为了民生,为了抑制罪恶,为了减少冤狱的发生,竟不意成了后宅妇人阴狠毒辣的借口,简直无耻之尤!
更让他不可置信的是,皇上就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前,冷眼旁观着一切,居然毫不出面去救下那名宁美人,阻止女子的恶行,在女子说出她就是天,就是法后,更是轻轻一笑,凉薄地转身离去。
闻人丘极其嫌恶梦中趾高气扬的女子,更不能理解梦中皇上的反应。梦中的他面容干净,衣袍整洁,庄重肃穆,不苟言笑,是炙手可热的天子近臣,是人人争相巴结的朝廷新贵,却被一个后妃轻视了他孜孜追求的功业。他的法、他的刑是他的尊严荣辱,却被一介妇人轻易践踏,拿来搬弄……
简直无可忍受!
醒来后的闻人丘头疼欲裂,仍旧记不起女子的容貌,记不起她的身份,却对这个梦耿耿于怀,难以忘却她的高高在上,她的嚣张跋扈,她的草菅人命……
可更多的是茫然——
他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仿佛经历过,是如此地真实……
那个女子到底是谁?皇上是如今的皇上么?往后又发生了什么?他还会不会再梦到?
太多的困惑与迷茫搅乱了闻人丘简单贫苦的生活,梦境里女子嚣张恶毒的口吻不断地于他的脑海回响,怎样也挥之不去。
当皇后要替天降雨的风声在大街小巷中传扬开来,骤然地,又加重了藏在他心中的巨石份量,且古怪地认为,她并非为国为民的贤良女子,甚至对其升起了一种沽名钓誉的抵触。
不该如此的……为何会生出这般大不敬的念头?
就算他对当今皇后无感,也该看在沈府对他的救妹恩情上,给予皇后最大的尊崇与敬重。
可为何忍不住想出面嘲讽?以至于素来不爱出门的他鬼使神差地随着灾民来到了文台……
闻人丘很茫然,尤其是见到了沈沉瑜,在与端阳那日丢失的“沈五小姐”对上后,不受控制的抵触与诧异交织,生出了另一种不可言语的情绪,令他纠结不已。
看着她跪在文台上清素纤弱的身影,闻人丘努力地压下血液里的冷嘲热讽,心底一直冒出一个声音来,她是皇后,与她作对,就是蚍蜉与凤凰相较的不自量力。
而且,仅凭一个古怪的潜意识的不喜,就莫名地对为了帮他找月儿而同样差点丢失了的皇后抱有深远的敌意,他觉得不是君子所为,与梦中那名令他所不耻的后妃又有何区别?
抛开那些,他丝毫不愿看皇后当众出丑,这不仅关乎大周的声名,因为旱灾而攀升的粮价令他近日都没有吃上过一顿饱饭,他也想天降甘霖来解救属于苍生中一员的自己。
所以,来一场雨吧!解救文台上的女子,也解救靠天而生的黎民百姓……
闻人丘轻咳一声,本就瘦弱的面颊更添饥黄。
沈沉瑜咬牙坚持着跪叩的姿势,麻木地听着诵经声,看似虔诚,一动不动,却几近崩溃地开始咒怨上天。
文台下跪着谁,全然不在她的视线内,她只知道,若是无雨,重活以来她苦心诣造的贤名将荡然无存,又何谈替她的皇儿铺出乾坤大道。
不行,上天不可以这么对她。
沈沉瑜双手合十,歇下了咒怨,向天一拜,强撑出的冉冉笑容耀盖万色。
日光在此笑容中,忽而一寸寸地黯然了下来。
“咦?”
有人抬头看向起了变化的天空。
慢慢地,云层开始聚拢。
慢慢地,烈日忽然隐退。
慢慢地,风声刮着人语,在天地间荡漾。
方才还一脸失望的人们顿时激动地呐喊:“阴天了!阴天了!”
“皇后娘娘千岁!”激动的人们纷纷拾起了对皇后的敬仰。
沈沉瑜扣放下紧绷在心头的弓弦,庆幸自己的坚持。
慢慢的,乌云彻底罩空。
一道雷电骤然从乌云中闪出,劈断了鼎沸的人声。紧接着,电闪雷鸣,千万条水帘倾泻,猛烈地击打着世间万物。
“皇后娘娘乃雨神娘娘!”
“皇后娘娘乃仙女下凡!”
“皇后娘娘乃金凤转世!”
喜极而泣的人们疯狂不停地磕头,不吝啬地宣夸赞美,唯有如此才能堆砌出对皇后娘娘崇高的爱戴。
“感谢苍天赐福,泽被大周。”
沈沉瑜向天磕首,暴雨之中,苍白的脸色如雨打的海棠,娇柔却又夹着不可触碰的坚毅。风雨中的她比九天玄女更翩翩高贵,天地之间唯她仪态独高。
“感谢苍天赐福,泽被大周!感谢皇后娘娘!”
这样的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