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江临烟闻言,脸色苍白了几分,脸上却依旧挂着自得的笑:“我这两日啊,总是在做一个梦……我梦见王上发现了一切,梦见他把我打入天牢,梦见自己被丢进蛇窟。你是不知道,那一条又一条的蛇,长着一样的脸……”

说到这里,她就像是疯了一样,抚着自己的面容,笑出了声音:“那脸真的恶心,哪有我这张好看呢?这是我的脸……这才是我的脸!那玩意儿怎么会是我呢?不可能是我!”

她忽的歇斯底里叫喊着,眸子瞪得很大很大,有恐惧自她的眸中溢出:“莫长安,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吗?你们都不知道,都不知道!所以我让人杀了她,又有什么错呢?”

“她该死!她该死!如果她不去死,我就又要顶着那张恶心的脸,做着最下贱的人!凭什么?她一出生就是荣华富贵,而我却要顶着那该死的脸给人做牛做马?”

“她活得太好了,总归是要公平些,不是吗?”

“所以,今儿个一大早,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我啊,让人去杀了她,在她的饭食里、水里都下了毒,可我觉得不够,就这么让她死了,未免太过简单。所以,我思来想去,不妨就放上一把大火,连带着那里头的几个贱人,一起烧死算了!”

那怨毒的口吻,阴森森的语气,比起那成了精的魑魅魍魉,还要可怖几分。即便顶着一张倾城绝色的皮囊,此时的江临烟也犹如鬼魅,让人不寒而栗。

夜白曾施了术法护着合欢,但凡钟暮筠想要近身去害合欢,皆是要率先破了他的仙术。然而,这些却不是只对修仙之人或者妖魔鬼怪有隔绝之意,对于凡人亦是一般效果。

可为何江临烟口气这样笃定,仿若合欢已是出了差错。

“她死了?”心中百转千回,面上莫长安却是依旧淡淡,挑眉问道:“还是说你亲眼见着她死了?”

如此口吻,就像是在说合欢尚且活着一样,听得江临烟忍不住冷笑起来:“王上亲眼看着她被落下的木桩砸死在火海之中,难道还有假的?”

宫中走水,本就是极大的事情,她既是成了‘合欢’,便是少不得要做出关心和担忧有人受伤的假惺惺模样。

只是,在她前去的时候,赵瑾已然是抵达,她亲眼见着赵瑾被众人拉拽,不让其奔向大火。

身旁的宫人,窃窃私语,她听得真切。

他们说江贵妃可怜,又说赵瑾奇怪,不过是见着她被坍塌的木桩砸死罢了,怎么就这样悲怆,令人不解。

那一字一句,皆是砸在她的心头,她就像是跳梁小丑一般,顷刻便被揭开伤疤,露出最深处的狰狞与不堪。

“既是她死了,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莫长安宛然一笑,嘴角梨涡很深:“难道赵瑾从未相信过你?”

一句从未相信,不是指旁的,而是在说她的身份。

或许,赵瑾从来不曾相信过身边这个顶着‘合欢’皮囊的女子,因为他爱的,不是那张脸,不是那个笑容,更不是她那般性子的姑娘。

他爱的,其实只是那个唤作合欢,自小陪在他身侧的姑娘。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那些悄然而逝的岁月里,他心中所念所想,不过只是年少时,他曾许诺金屋贮之的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江临烟脸色更是苍白了几分,可即便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咯咯笑了起来:“那又如何?他说不会放过我又如何?我若是能够顶着这张脸去死,也是极好的呀!”

在大火熊熊的时刻,赵瑾看见了赶来的她,他双眼赤红,就像是要吃了她一样,那强劲有力的掌心攀上她的喉头,紧紧扼住,几乎就要撕碎她。

可临到末了,他却没有真正下手,而是命人将她带回长生殿,除了丢下一句‘这样就让你死,未免太过轻易’之外,什么也没有再说。

“看来,你很喜欢这张脸。”幽幽然的一声叹息,莫长安怜悯的望着她,不动声色:“喜欢到连钟暮筠的命令,也敢违抗……若是她知道你坏了她的好事,恐怕就是这张好看的面皮,也要被她剥去!”

暗藏锋芒的话音一坠落,那头江临烟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见她惊吓的捂着自己的脸,跌跌撞撞的跑到铜镜前,摇头低喃,形容悚然。

这一次,莫长安没有再出声说什么,只恍然一笑,悠悠便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转而离开了这阴阴冷冷的长生殿。

……

……

灯火恍然的偌大宫殿,赵瑾独自一人坐在九重高的石阶一侧,眉眼阴郁而寒凉,死气沉沉。

彼时,有人影缓步上前,袖摆处青莲灼灼,妖娆绽放。

“听说王上今日遇着了一些事情?”那似是而非的唇角微微勾起,珠圆玉润,惹人遐想。

“国师该是都知道罢?”他冷笑一声,没有抬眼去看,只道:“阿欢死了。”

一句‘阿欢死了’,听得姜衍眉心一跳,只是,他却弯唇一笑,淡淡回说:“娘娘不正在长生殿么?王上怎么能忘记了呢?”

“姜衍,孤王都知道,你不必这般遮遮掩掩了。”他阴鸷的眸子落到姜衍的身上,再没有往日里的君臣和谐,齐齐一心的态度。

长长的袍角划过冰冷的台阶,暗纹如刃:“这些年,你可知孤王为何一直容忍着你?”

“不是因为你为赵国做了多大的贡献,也不是因为你对孤王多么忠心耿耿,而是啊,合府欠了你的命债,孤王想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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