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莫长安奇怪的瞟了眼夜白,深觉他这是在大惊小怪:“难不成还要供起来烧几炷香?”

夜白眸底一滞,好半晌才问道:“师父知道你将它拿来当镜子使?”

“知道啊,”莫长安颔首,回忆道:“那日我和师祖一块儿探讨了许久,师祖还说从前荒废了泣血”

这泣血相较于寻常的铜镜,明显要亮一些、清楚一些。莫长安当初甚至还和于半生探讨过,当年凤栖梧造了这把铜镜,当是要用作镜子来使,只是后来不知为何,里头注入了巨大灵力,才被视作是法器。

可她的这一番话下来,倒是夜白有些哑口无言,难以置信。

“师叔又是不信了?”莫长安睨了眼他,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狗东西又在置疑她的话。

只这一次,她也不等着他的回答,笑眯眯的耸肩,便道:“不信拉倒呗,你要拿着这铜镜就拿着好了,左右你也是需要多照照镜子,瞧瞧自己那臭屁的模样!”

嘲讽几句,莫长安便甩了甩胳膊,百无聊赖的转身径直离开。

唯独剩下夜白一人眸色沉沉,看不出一丝情绪。

离开了西宫之后,莫长安很快便追上了赵琳琅的步子,与她打了个正面。

“怎么是你?”红着眼眶瞧着面前的小姑娘,赵琳琅赶紧抹了抹眼角的泪痕,不让自己显得太过狼狈:“谁让你过来的!你是来看本公主笑话吗!”

“怎么不能是我?”莫长安笑的没心没肺:“难不成公主还奢望着夜白会追上来?”

“胡说!”被戳中心思,赵琳琅脸色一红,梗着脖子道:“本公主才不稀罕他!”

“不稀罕?”莫长安颔首:“这想法倒是不错,就是公主要努力做到才不辜负自己。”

赵琳琅哼声,倔强道:“莫长安,你是不是巴不得我被夜公子拒的远远的?”

“公主此言差矣,我对夜白可没什么肖想的心思。”她大概是疯了才会对夜白起心思。

红唇微微一撅,赵琳琅不服气道:“那你还那样说?”

说什么不辜负自己,莫不是她心里头有旁的想法,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

“我啊,只是想来开导开导公主罢了。”她不以为意,脸上依旧漫着灿烂的笑:“这世上又不是只夜白一个男子,公主何必为了一个眼中都看不到自己的男子这般耿耿于怀?”

勾着唇角,莫长安从袖中捏出一方黑色的帕子,递到赵琳琅的面前:“少女怀春么,到底不算是多么出格的事情,公主若是觉得丢脸狼狈,其实大可不必。至少在我看来,公主还是那个端丽大气,玉致动人的公主。”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本就是满心的骄傲与自信,尤其赵琳琅还贵为天之骄女,如此这般被拒绝,其实除却难过之情,莫长安觉得更多的应当是被拒的难堪和丢脸。

原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安慰,可她最后的那句话却是像雪中的炭火一般,让赵琳琅眼角一酸,破涕为笑。

“莫长安,你这人倒是巧舌如簧,专捡了本公主爱听的话说。”哼哼一声,赵琳琅故意板起脸。

“公主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如是再不宽慰两句,恐怕是要哭鼻子的。”扬唇调侃两句,见赵琳琅不满神色,莫长安话锋一转,忽地岔开话题:“不过,今日我追上前来,倒也不是纯粹为了宽慰公主,而是那日公主与我提起淮州秀女,江临烟”

昨日赵琳琅说起江临烟的名字后,莫长安便在宫中打探过一遍。据说江临烟是淮州来的秀女,家中仅有一老父和幼弟,因着早年江父从商失利,家道中落,她才思量着入了皇宫,做了秀女,大约是指望凭借那一副绝世无双的皮囊,博一个前程似锦。

在入宫的一段时间里,江临烟确实比起周边秀女都要出众,也更为得赵瑾的宠幸。短短月余,她从小小的贵人晋升为美人,几乎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只是,就在宫里头所有人都以为江临烟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之际,合氏王后初病,赵王瑾为此将其余女子都打入冷宫,就连江临烟也被丢弃如敝履。

可就莫长安所知,虽说众人皆是说如此,但实际上不过是赵瑾冷遇她们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他想着临幸谁,只需移了龙驾去后宫,根本不存在什么冷宫不冷宫的问题,毕竟赵瑾只是让人禁锢了她们的外出,却并没有让那些女子移到冷宫之中度日。

“江临烟?我说起她了?”赵琳琅不解的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什么也不记得了。”

“许是那日喝的太醉罢。”莫长安一脸正色:“公主提起那江临烟的美貌,可谓赞不绝口,只是,平白勾起了我的好奇心,若是今日不去瞧上一瞧,恐怕我难以就寝啊。”

分明是她诱着赵琳琅说出此事,但如今她作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逼得赵琳琅不得不犹豫片刻,深思着是否要带她去看。

一见赵琳琅思忖的神色,莫长安瞳孔一缩,有幽光狡黠掠过,悄无声息。

“公主今日左右无事,就当陪我一览皇宫。再者说,若非公主那日描述的天花乱坠,我又岂会惦念的厉害,直至今日还有些魂牵梦萦,想着要看一看江临烟究竟生的如何姿色,竟是与豆蔻年华的王后有得一拼?”

为了加深她话语中的可信度,莫长安特意提了一提合欢,毕竟在赵琳琅心中,合欢十四岁时候,最是风姿迷人而这个,她却从未在清醒时候告诉过谁,唯独那日醉了酒才透露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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