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易清晰记得，他跨过“十八连寨”大门时听到的那声“咦”。
稍稍一联想，老龟的声音听到他耳中就多了些抹不掉的猥琐。
相较荀易，邢一的反应却截然不同。见到老龟，似乎终于让他感受到一些他那个时代的气息，精神都振奋了许多，难掩激动道：“龟前辈，近来可安好？”
老龟摇晃着脑袋，忽然就爆发了：“安好个屁！你个小混蛋瞎胡闹，强行把小青山推成一座洞天，老夫想出去走走都不成，后来又碰上末法，辛苦积攒多年的那点寿数也差点被耗干，你说安好不安好？”
邢一神色讪讪，也不知道怎么反驳。
荀易在边上翻个白眼，嗤道：“因为太无聊，所有连男人都想偷窥？”
老龟好像浑然没察觉到荀易语气中的不善，悠然道：“什么偷窥？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嘛年轻人。你入小青山，是要找洞天之钥吧，老夫当然要看看你有没有承袭洞天之钥的资格。”
邢一站在一旁，似乎想说些什么。就见老龟瞥他一眼，说道：“邢小子，千多年过去，师门早不知道断了多少代，小青山现在也是无主之物，你要得起？”
邢一脸一红，急忙辩解道：“我对小青山没兴趣，我只想知道龟前辈您手里还有没有师门祭物，您还能不能联系到师门长辈？”
华夏古老师门道统中都会有长辈留下的祭物供奉于祖师祠堂。
荀易前世也听过“祭物”的传言，据说这东西还是修士从深渊恶魔处学到的手段。寻一物以寄托精神，有需要的时候可凭祭物降下法旨，甚至赐下宝物机缘。
如果在外界遇到生死危机，“祭物”还能作为一条退路。
当然，在徒子徒孙需要的时候也能消耗一些资源，配上特定的法咒联系各路祖师。
祭物对于传承久远的师门道统而言可谓最核心的存在，丢了祭物就像两军对垒时丢了战旗，道统中人再不能以道统自居，如无根之木，终将枯朽凋零。
老龟沉默片刻，幽幽道：“祭物在我这里，已经很久没动静了。不过邢小子你放心，我能感应到那帮老家伙还活得好好的，嗯，状况可能不是太好。”
听到老龟的解释，邢一眼中难免浮现出一抹担忧，却没再多言。
反倒是老龟好奇地对荀易说道：“据我推算，小青山现在还没到出世的时候，邢小子这关死劫也没这么好过，不想碰上你小子这么一个异数，倒也是邢小子的运气。”
荀易眉毛微挑，这老龟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肚子里似乎有、东西，他都不由改变了对老龟的些许看法，千多年的王八果然不是白活的。
“龟前辈，小子荀易，能不能给小子讲讲异数是什么意思？”荀易态度如六月的天般说变就变，看起来竟格外真诚。
末日混迹十多年，荀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也练就了七八分火候。
以老龟的精明，当然能看出荀易在演，不过就算是在演也演得它心情舒畅不是。
看着荀易毕恭毕敬的姿态，老龟脑袋上的褶子都舒展了几分。心情大好之下，自然不吝啬给荀易解释几句。
“荀小子，你和邢小子结为异性兄弟，应该能感受到一点气运变化。气运无常，增长衰落却也有迹可循，我道门的天机易术，秃子的因果之说，就是靠这些蛛丝马迹来推算的。”
“而异数则是特例，他们打破过规则之下赋予他们的所有可能！呃，异数太少见，我对异数的了解也不多，不过天机数术在你身上的效果会降到最低，也是一桩好事。”
听老龟的口气，异数在它眼里不过新奇一点的事物。
荀易略感失落，又大大松了口气，至少异数不是人人喊打的角色，虽然他的经历感觉起来要比别的异数更玄奇一些。
老龟没太在意，边上的邢一却被勾起了兴致，欣喜道：“荀哥，你竟然是异数？我听师傅说过，异数只要不中途陨落，大部分都能成就仙神…也就是传奇境，而且异数成长起来后会比一般传奇更强，往往能光耀一世，极受修士追捧。”
听罢，荀易并没有觉得多开心，反而有点牙疼，怎么忽然感觉“异数”这么low呢？
“子简，你见过异数吗？”荀易忍不住问道。
“我还真没见过，不过听师傅说光武帝刘秀就是一名异数，整个人生中似乎都没有难事能真正困住他，行事不拘一格，想法更是天马行空，我师傅都很佩服。”
光武刘秀，那宛如开了挂的一生在现代都广为流传，更被冠以“大魔导师”称号。
虽然没法和那位比，荀易还是感觉“异数”的逼格瞬间被拔高了许多。
这时候，老龟却忍不住插话道：“其实新朝的王莽也是一名异数，可惜生不逢时。”
荀易松口气，“异数”的逼格果然还是很高的。想了想，又疑惑地问道：“龟前辈，既然子简已经过了死劫，您为什么不把师门的祭物直接给他？”
邢一对师门祭物的关心肉眼可见，身为长兄，荀易觉得他该帮自家兄弟一把。
果然，邢一的眼中升起一抹感激，看向老龟的目光中也多了一些期待。
哪想老龟一晃龟脑袋，嗤道：“邢小子这一脉虽然单薄，也是有规矩的。不入仙神境就没资格掌祭物，邢小子你重新修炼到仙神境再来找我吧，祭物我先替你收着，免得你弄丢。”
邢一似乎想争辩，嗫喏几声终归没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