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这孩子,快快起来。”夫子见媱金翎依旧跪在地上便示意凤飞沙赶紧将媱金翎扶起来。
“你莫要着急。”夫子对着媱金翎讲道。“我算出你家小师叔此难将满,脱困之日也不远了。你若信得着贫道,便把心放在肚子里,用不多久,你们自会相见。”
“我自然是信得过夫子。只是”
媱金翎正说着,突然屋门大开,只见姜森提溜着一条半人高的大鱼进了屋子。冲着夫子一亮那大鱼白花花的肚皮,右手使劲“啪”“啪”的拍了两下。
“怎么样!老师!这鱼够肥吧!”
夫子的眼睛突然亮的像能发光,赶紧挥手将众人驱到圈外,接着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巨大的砧板放在身前。
凤飞沙和姜森早已见怪不怪了,媱金翎和玄白又哪里见过这般做派的高人。就在二人瞠目结舌之际,姜森走上前来“砰”的一声将那大鱼拍在那砧板上,半人高的肥鱼竟比那砧板还小着两圈,也不怪媱金翎和玄白看到夫子袖中掏出这东西感到不可思议了。
夫子笑呵呵的拍拍面前的待宰肥鱼,媱金翎和玄白真怕这个老年人接下来会用舌头舔一圈嘴唇。所幸,这个老年人只是见猎心喜,怎么说也是得道金仙,还不至于成了一个猥琐的老不羞。
玄白看看同自己一般吃惊的媱金翎,再看看媱金翎身旁面无表情的张剑一,心中想道:估计此时也只有张兄才能目空一切,心无旁骛吧。
这时众人只见夫子再度伸手入袖,媱金翎和玄白睁大眼睛,好奇夫子接下来又会从袖子里拿出什么让他形象崩塌的东西。
“上天为每个人安排好了他们要走的道路,既然如此,你便一步一步踏踏实实的走下去,只有如此方能到达彼岸。”
就在这时夫子突然说了一句与当前情景毫不相干的一句话,媱金翎楞了一瞬,随即清醒过来,意识到这句话便是对自己说的。难道是要自己接着走自己的路,不必去担心小师叔吗?
也不管她想没想明白,夫子那句话就像是老人的一句随口唠叨,看着肥鱼的目光都不曾移动一丝,众人也终于看到了他从袖子里拿出的第二件东西。
菜刀,普普通通的菜刀。没有寒光,没有宝气,甚至宽厚的刀背上还缀着几点铸刀时留下的气孔。
“嘶。”
夫子一手扶鱼,一手执刀。正要下手,却又突然停了下来。右手捏着刀把,用刀面在鱼身上轻轻拍了几下,似乎正不满意于小菜刀与大肥鱼之间的比例。
“咦!”
突然夫子猛然抬头,看着张剑一眼前又亮起的光芒。媱金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是张剑一身侧那非金非玉的白色长剑。
难道他想
媱金翎正在猜测,只见身形高大的夫子已经站起身,撇了菜刀向张剑一的长剑抓来。
“哎呦!”
屋子里的年轻人都知道张剑一除了媱金翎六亲不认的牛掰性格,不禁惊叫出声,仿佛下一刻便要在小屋里暴起剑光了一般。
“小心!”
夫子出手太快,媱金翎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小心。
夫子出手太快,这声小心刚喊出声,夫子已经将那长剑提在手中。
“嗯?小心什么?”
夫子提着剑,回到大鱼旁边。冲媱金翎问道。
媱金翎一脸震惊的看着夫子手中之剑,张剑一的剑,不容侵犯的剑。其他人大气不敢喘一口,目光不停的在夫子和张剑一的身上来回转动。
“哦!”夫子笑了,颠颠手中长剑,说道:“小剑仙可没有那么不通情理,我的心诚,他便借我了。”
这句话似乎变成了一道光,砸到了媱金翎的心房上,砸到了她的眼睛里。砸的她那心剧烈的跳动起来,这道光是一道希望之光,映的她眼中泪花闪闪。
张剑一能活!
在昆仑山脉边,在雪山,在北岭,在燕国,在雪国。她每天不住的祈祷,希望张剑一可以活过来,希望他可以展开那张生动的笑脸,听他再对自己不高兴的说一声:说谁是贱人。
但直到夫子说了这句话之前,媱金翎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信心,就好像得到了一个信号,一个张剑一还在这里的,明确的信号。
“噗通!”
媱金翎跪倒在夫子身前,右手按在地上,左手负于其上,接着弯下腰去,脑门贴着左手手背。
“求夫子救救剑一。”
“哎!”夫子摇头叹息,示意凤飞沙将媱金翎扶起,自顾自却在口中吟了一词。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注)
吟罢这词,夫子对媱金翎说道:“欢乐趣,离别苦。你若要做天南海北双飞客,就再等几回寒暑。否则,一对痴儿女,只影向谁去?”
说完,夫子长剑一点,手上那长剑便刺入鱼腹之中,接着长剑顺着腹下一划,复又深入一截前后扫了两趟,翻手一钩,那鱼的一挂内脏便滑了出来。整个过程流畅自然,连血都没有淌出多少,庖丁解牛也不过如此。
媱金翎哪里顾得欣赏什么手法,夫子的一番话在她心里不住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