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清楚王姑娘非池中之物,离开广济医馆是迟早之事,别说广济医馆,就是离开渤襄城也是迟早之事。
他不想阻碍王姑娘的前途,也明白阻止不了,但他私心里,还是希望王姑娘能多留一阵。
哪怕一日也好。
不过,以王姑娘那一手银针绝技,她想要在渤襄城中买下一座大宅,实在简单至极,能留到今时今日才走,李大夫也明白,她是顾念了自己收留的情谊的。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李大夫虽然惆怅,却也能够洒脱面对。
他缓缓走到宁薇面前,微微一笑,道:“王姑娘,李某笨嘴拙舌,临近离别却是说不出道别的话语,只望姑娘能早日寻得良方,治愈沉疴。”
宁薇抬眸看了李大夫一眼,心中不无感动。
回想初来广济医馆,主仆四人一餐吃掉了李大夫师徒三人几日的吃食,那时李大夫心疼得龇牙咧嘴,宁薇还以为李大夫是个守财奴。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宁薇这才清楚,原来李大夫仁心仁德,是个大善之人。
他对自己小气,对那些没有银钱看病的病患却是极其慷慨,经常赠医施药,以至于前来广济医馆看病的病患极多,李大夫却没能存下几两银子。
他不辞辛劳,却也只能维持广济医馆日常开销。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宁薇才将渤襄王妃那五万两诊金交给广济医馆。
宁薇脸上浮现出温馨的笑容。
李大夫于公是个好医者,于私也是个尽责的长辈。
宁薇主仆自从来了广济医馆,李大夫便给予了她们诸多照顾。就说上次在王府,李大夫便毫不犹豫的冒着得罪王府的风险,坚持将宁薇带回广济医馆。
在异乡能遇到向李大夫这样的人,在宁薇看来是缘分,亦是她的幸运。
宁薇收回了思绪,笑着打趣李大夫道:“李大夫怎么一副生死诀别的模样?”
她‘噗嗤’一笑,继续说道:“我和巧儿几个都是女子,长期住在医馆也不是办法。此次不过是搬个地方住罢了,并非要离开渤襄城,也并非要离开广济医馆。”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难不成李大夫嫌我时常不能坐诊,不愿再用我这个不称职的大夫了?”
“…”李大夫呆愣在了原地。
还以为王姑娘会自立门户,毕竟以她的本事,根本无需留在广济医馆。只要她出手,想要庇护她的人多不胜数,实在无需担心在渤襄城无法立足。
听王姑娘方才所言,她这是还要留在医馆?
李大夫简直不敢想象,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见李大夫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宁薇勾了勾唇角,继而又耷拉了下来,她神情沮丧的嘟囔道:“看来是被我说中了啊!”
李大夫听到这话立即回过神来,他焦急的摆手解释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王姑娘的诊室还有屋子,李某都给你留着,只要你想来,李某随时随地恭迎!”
宁薇掩帕而笑。
“有李大夫此话,那我就不客气了,日后身子舒坦之时,便与先前一样来医馆坐诊。”
宁薇抬眸看向李大夫,“只是我有一个要求,还希望李大夫能够应允。”
“是何要求?你尽管提就是了。”李大夫挥了挥衣袖,颇为豪爽的说道。
宁薇笑道:“还请李大夫日后不要再与我客气了。”
“这有何难…咦~这就是你的要求?”李大夫不解的看向宁薇,随后又笑道:“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哈哈…”
宁薇:“…”
让他不客气他还当真是一点都不客气了。
宁薇正想挤兑李大夫几句,一阵清雅的药香钻进宁薇翘鼻之中。
她循着香味望去,只见陶和端着一个药盒从后院走了出来。
见宁薇看着他,他连忙朝宁薇笑着点点头,将药盒放在柜台上,他转身走到李大夫身旁。
拱手打过招呼后,陶和对宁薇说道:“王姑娘,乔迁乃是大事,不知可有我能帮上忙的?”
宁薇想了想,回道:“应该是没有的,我们几个没有置办多少东西,就几个包裹我们自己就能解决了。”
陶和微微一怔。
他可是记着巧儿姑娘往后院里搬了不少东西,像是浴桶,矮屏风,小茶几之类的物件数不胜数,怎么会没有多少东西呢?
不等他回过神,宁薇好奇的出声问道:“陶大哥,方才的药香是什么啊?颇为独特。”
见陶和没有回答,李大夫笑着解释道:“这是花香丸,以花粉和数种草药粉揉制成丸,没有实际药效,只是图个喜庆。”
“哦?图喜庆?”宁薇一头雾水。
“王姑娘你才来渤海,不清楚这些也是正常。”回过神的陶和接下话头,道:“前两日已经立春了,再过半个多月便是渤海城花神节了,届时渤襄城中会举行庆典,比过年还要热闹,这花香丸就是那日放在荷包之中求吉利的。”
“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会摘下鲜花制成花香丸,每一家所制的香味都不一样。就像咱们医馆,就特地掺了一些草药。”
宁薇喃喃道:“真是奇怪,在海边之人不是应该拜海神么?”
李大夫和陶和面面相觑,觉得宁薇所说之话颇有道理。
宁薇没有理会他俩,迈步走到柜台前,打开药盒捏出一颗花香丸,放在鼻下嗅了嗅,“这香味真好闻。”
她想到了什么,眸子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
“这东西能吃吗?”
听到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