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婢女带着齐玄宸和宁家兄妹俩穿过幽深的走廊,来到一座暖阁小厅。
赵思雁放下手中的杯盏,发觉三人的目光有些怪异,她不自觉的撇了撇头,轻声问道:“三位这是…”
宁薇细细打量了赵思雁一番,斟酌片刻,郑重问道:“赵姨,阳阳的身世,你是不是应该于我们说一说?”
‘哐当 ̄’
赵思雁手边的杯盏被碰翻,她连忙低下头,慌乱的将杯盏摆好,弄得双手沾满茶水。
婢女赶紧过去收拾残局,赵思雁则默默地用手帕擦拭着双手,许久没有开口说话。
待婢女收拾好杯盏,赵思雁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抬起头,神情有些紧张。
她轻声吩咐道:“都下去吧。”
婢女们应声而出,赵思雁看了看三人,“诸位请坐。”
三人没有多话,径直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赵思雁拽紧手中的帕子,心中满是迟疑,她不知道该不该说出阳阳的身世,或者说,她害怕说出阳阳身世。
宁薇等了片刻还未见赵思雁开口,想了想,放柔了声线,道:“赵姨,阳阳到底是谁的孩子相信只有你最清楚,阳阳如今连姓氏都没有,难道你忍心看着他这样长大吗?”
“我…”赵思雁眼眶泛泪。
她怔怔的看向地面,喃喃道:“我自然希望阳阳认祖归宗的,可是…”
赵思雁吞吞吐吐,半响说不出原因,宁薇心中焦急,想要再度出声发问,却被齐玄宸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赵思雁抬起手帕,按了按眼角,再次深吸了一口气。“宁六小姐,阳阳的病如何了?”
“好了很多,相信不日便会痊愈。”宁薇极有把握的回道。
赵思雁欣慰的笑了笑,“罢了,既然阳阳的病无事了,那他也该认祖归宗了,杨家人品性纯良,相信他们不会亏待阳阳。”
三人对视一眼,心中大石悄然落地。
宁浩鑫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赵姨,阳阳他就是我幺舅杨奕的孩儿,对吗?”
听到杨奕的名字,赵思雁鼻头一酸,她点点头,继而低头抹泪。
宁薇细细思索了一番,皱起了眉,不解的问道:“赵姨当初为何要不告而别,乃至蹉跎十年?”
赵思雁抿了抿唇,神情悲戚,她悠悠抬头,说出了自己这些年的历程。
……
当年,她原是为了逃婚,来到锦州,不想却在锦州与杨奕相遇生情,与杨奕定情之后,杨奕匆匆回了白鹿书院。
那时她虽然担心杨家会不满意她的身份,却也没有多想,径直回了自己落脚的客栈。
不料,刚回客栈便发现家中家丁找来了。
家丁告诉她,老父病重,令她速速回京。
赵思雁是家中独女,听说父亲病重,自然不敢耽误,立即收拾行装,跟着家丁上路回京了。
临走之时,让家丁给杨奕去信,告诉杨奕她的身世,又告诉他以三月为期,若三月已过她还未来锦州,就要杨奕上京寻她。
就这样,她回到了京城。
回到京城之后,她便立刻被父亲关进了绣楼,原来所谓的父亲病重,只不过是她父亲骗她回京的戏码。
她每日在绣楼中以泪洗面,赵父则苦心劝她继承家业。
赵父告诉她,杨家人他们高攀不起,也高攀不上,杨家人亦不会为了她这么个女子,让杨家名声有损。
赵思雁心里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听赵父说多了,这样的想法就更加深刻了。
可她不愿相信,她盼着杨奕来寻她,可三月过去,杨奕迟迟没有出现。
而她却有了怀孕的反应。
赵思雁原以为父亲知道她怀孕会大发雷霆,不料,赵父却出乎意料的高兴。
赵思雁有了身孕,自然更加想念杨奕,她鼓起勇气,决定去锦州找杨奕,不料却被父亲阻止了。
原来赵父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姓赵,为赵家延续香火。
赵父甚至还在为其张罗,寻上门女婿。
赵思雁对杨奕的爱慕极深,自然不想另嫁他人,想要孩子能认祖归宗,她数次与赵父详谈无果后,便生出了逃出赵府奔赴锦州之心。
在婢女的帮助下,她逃出了赵府,那时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她包下一辆马车,从京城赶往锦州,却是不知车夫见她貌美,又独身一人,早已心生歹意。
途径一座大山之时,车夫停下马车欲行不轨,赵思雁惊慌失措之下,拔下自己头上的金簪,以自己的性命来威胁车夫。
她告诉车夫,许多人都看着她上了车夫的马车,若是她死了,车夫一定逃不脱干系。
车夫心中害怕,竟然抢走她的财物,丢下她独自赶车离开。
赵思雁怀着孩子,又被丢到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心中自然极为害怕,她强逼自己冷静下来,顺着来路往回走。
岂料,走着走着,她的肚子开始隐隐作痛,她求助无门,最终只得在野地里早产生下阳阳。
生下阳阳之后,她什么都来不及做,便昏睡过去了。
半夜醒来之时,阳阳命悬一线,呼吸十分微弱,她顾不上自己的状况,抱着阳阳寻找附近的村落,终于在天亮之时,她遇到了一位扛着锄头的农人。
跟着农人回家后,她便昏厥过去,整整三天才得以苏醒。
在淳朴农人的帮助下,她再次回到了赵府…
说到此处,赵思雁已是泣不成声。
她不住的感叹阳阳命苦,不足十月便早产,刚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