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辞拂袖向前殿的崇敬殿走去,背脊僵硬中却强撑起从容的步伐。

赵德赶紧跟在身侧。

宁辞居住在重华宫,本来十岁后就可以搬去外面,只是这荣宫中只有他一个皇子,所以便一直居住在重华宫。

重华宫中有单独的厨房和戏楼,是宫中较大的一座宫殿,正中间才是他居住的重华宫。

前面的便是崇敬殿,这里均是黄色琉璃瓦铺就,殿内黑漆描金装修,十分精美。

他走进来时,王贵妃坐在右边的主位上,穿着贵妃的正装,双脚踩在在紫檀脚踏上,一张脸虽白,却是带着病弱的苍白,硬是在身上正装的衬托下,显得美丽又威严。

听见殿门口的动静,她端茶的手一顿,慢慢地抬眸望去。

这一望便望进了那双如渊的凤目中,深深沉沉的仿佛能把人沉溺。王贵妃一惊,门口处的少年身姿挺立,矜贵如玉,何时长成了这幅翩翩公子的样子。

只见他抬步走进来。

王贵妃微微坐正了身体,有一种失控的感觉,从宫变第二天他来过景仁宫之后,这半年她不曾见到宁辞,没曾想他现在批阅奏折,独理朝政。

宁辞走过去,行了以前他拜见她的大礼,抬起头笑道:“不知母妃前来所谓何事?”

王贵妃心中凉薄一笑:看看,还在跟她装呢!

“许久不曾见你,心中难免想念。你我母子莫不是生分了?”

宁辞淡淡一笑:“怎会。”说罢,便没有再开口。

王贵妃有些心烦气躁,她都说道这份上了,这宁辞怎么不如之前一般……

也是,如果还如之前一般,也不会等到她今日上门了!

王贵妃轻轻地叹息一声,无奈地开口道:“母妃知道你一直对母妃有埋怨,之前怀孕生子,日日提心吊胆,不仅担心你的安全,又担心会被有人心利用和暗害,如何敢召见你,又如何敢过来,所以,今日你这般,母妃是不会怪你的。”

不怪他?也是,在她这母妃心中,只有她自己,没有其他的人,有错也是别人的错。

宁辞望着她:“母妃想多了,我不敢有埋怨,只是我为一国皇子,现在越发大了,还没有出宫便发生了这些事情,如何敢不顾规矩去母妃宫中拜见。”

王贵妃哑然失笑:他居然跟她提这一茬。

她多年位居高位,居然在面对这样澄净如渊的眼神中有些紧张。

可她能有什么办法,不可能一直留着女儿啊。

再说,大了的女儿不中留呀。

现在后宫最大的不是皇后,也不是太后,而是这重华宫。

宁辞身边的赵德,把控着后宫中的一切;

前朝则是宁辞……

他若是真有心,怎么会来不到景仁宫。

肯定是怨怼自己了,王贵妃张嘴刚想解释,可那些准备好的说辞在宁辞这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中,再也说不出口。

屋中的人均是两人的心腹,是以,两人可以毫不避讳地说出一些心中的想法。

虽然如此,并不代表两人都会说。

比如宁辞最想问自己的身世;而王贵妃则最想让宁辞传递消息,给谁传递消息,自然是给自己的哥哥——王振飞。

宫中的奴才早就出不去,只有通过宁辞!

所以两人各怀心思,却又不得不暂且伪装。

王贵妃还是决定自己先开口:“这次母妃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你三皇姐的事情。”

宁辞望着她,眼中平静淡漠,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这笑容疏离淡漠,让王贵妃感觉到遥远的距离,面皮上就有些挂不住,可心头一想到奚公主的婚事,她那点面子里子都不想要了,毕竟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女儿的婚事才是要紧的,谁知道陛下还能不能回得来。

如果回来,还好说,她们或许可以等个一年,若是不能回来呢,女儿就这样呆在宫中?

不是笑话吗?

王贵妃只好把绷着的脸微微松了松,叹息道:“你也知道你三皇姐已经二九年华,等不起了,从卫国那件事后,她一直闷闷不乐,而且她年纪在那里,宫中比她年纪小的公主都出嫁了……”

宁辞寡淡一笑:“不知道母妃可有中意的人选?”

王贵妃心中一喜,连忙顺杆爬:“母妃看秦家世子,宋家嫡子都不错,年纪也相当,都还未曾婚配。”她以前没有看中这些世家,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那些小国进犯,且宫中又是这样的情形,众国还能不清楚?他们只会觉得宁氏坐不稳这江山。

若还做之前的打算,只怕奚公主便会耽搁了,世家中,她最中意秦家。

宋家人口要复杂些,也不妨碍。

宁辞的手紧了紧,很想问她,他到底是谁的孩子,既然唤了她一声母妃,为何又不好好的待自己,终究,瞧见王贵妃那急切又带着讨好的笑容,体谅她的一片为母心,什么都没有问。

他道:“母妃是要在世家中选一个公子?”

“这是母妃的想法,当然这件事还需要你舅舅去说,”她是嫁女儿,又是尊贵的公主,还能自己上赶着去求吗?而且她的人也出不了宫呀,“所以,这次劳烦你让人给他带个话,帮忙去两家相看一番。”

宁辞点点头,欣然应允:她母妃居然肖想秦陌和宋家,先不说父皇知道了会被气死,就是那两家在这样的情况下,也不会允许自己的爱子在这个时候,娶一个终将会被和亲的公主!

所以——

王贵妃这是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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