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二太太出了门,才回头皮笑肉不笑地道:“崔姑娘今日可是出尽了风头啊……我如今协理家务,不过是发作了一个无职无差的媳妇子,你就敢闹到婶娘跟前,真真把我们家的脸都丢尽了!我懒得教训你,回头等我哥哥来处置!”曼如顿时如丧考妣。

春瑛回来后,找人去通知了四少爷,便再没理会底下的事了,晚上二太太回来后,凤鸣过来跟她打了声招呼,说崔寡妇过几天就回去,她就把崔曼如抛到脑后。到了第二日晚上,凤鸣却好笑地提起,西府的二少爷昨夜发了好大一场火,把平日宠爱的屋里人打了个头破血流,二少奶奶还罚那丫头脱了外头衣裳,只穿着小衣,头顶水盆,在前院跪了一夜。往来的丫头婆子都看见了,甚至有来回话的小厮们经过时偷看呢。

春瑛眨眨眼,小声问:“他们是不是知道了?”

凤鸣是知情的,也跟着眨眨眼:“我们太太才不会这么糊涂呢!不过是在二小姐跟前抱怨两声,说二少爷太不懂规矩,二少奶奶又没本事压制屋里人,才会让那丫头求到她跟前,叫她为难。”

春瑛笑了笑:“可不是么?他们夫妻主仆之间的糊涂账,闹到咱们面前,真叫人为难,说到底,那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然后她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似的,每日仍旧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偶尔帮四小姐跑跑腿,只是心里仍然惦记着,四小姐,或者说是整个二房,被人算计这件事。

卓氏彷佛没事人似的,四少爷除了偶尔发发呆,也没什么变化,仍旧每日来向祖母请安、练字、背书,四小姐也照常管家,而且越来越老练了。

又过了半个月,四小姐雅君忽然把春瑛请了去,拿出一个精致的小匣子,地到她跟前,道:“这个是送姐姐的,我年纪小,初学管家,有许多事做不好的,多亏姐姐时时提点……”说罢压低了声音,“姐姐警醒,救了我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

春瑛起初吓了一跳,但仔细一听,便猜到是恪王府的麻烦解决了,不知东府的几位主人想得是什么法子?心里这么想着,她嘴上谦虚了几句,只说是本份,不肯收小主人的谢礼。

雅君急了,红着脸道:“这是我亲手做的,不值什么,只是一份心意。姐姐若不收下,就是嫌弃我做得粗了。”

春瑛只好接过匣子,打开见里面一方净白丝绸手帕,角上绣着雅致的兰花,四道边上是淡绿的卷草纹,忙夸了几句绣得好。雅君只是红着脸笑。

春瑛拿着这份谢礼回屋,又翻来覆去地看,叹了口气。虽然小姑娘的针法还有些稚嫩,但她没有直接赏银钱珠宝,而是亲手绣了块帕子送自己,也算是难得了,虽然对自己没什么用处,但也希望她能逃过恪王府这帮人的魔爪吧!

这件是无声无息地过去了,春瑛甚至拿不准,二老太太是否有所知觉,但她觉得平时的工作似乎越发得心应手,交待人做事,几乎就没人不听令的,办完了差,二老太太和二太太也常有赏赐。她把东西收好了,等到清闲时,便请了假,往二叔家里去,请他捎给家人,好帮补一下,顺道打听胡飞的情形。只是大海茫茫,哪里有什么消息?只有一个刚从南洋回来的船队人员曾提过,在旧港(今印度尼西亚苏门答腊岛巨港)一带见过他们。

春瑛一边回忆旧港的位置,推测胡飞现在到哪里了,一边慢慢地回到东府。进了松颐院,回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坐下歇口气,百灵便过来找她了。

百灵低头道:“春瑛姐姐,秋雁姐姐如今在家里养了许久,也不见病情有起色,这屋里的活都没人做,我姐姐如今在针线房甚是清闲,能不能……把她调过来顶替些时日?”

春瑛有些诧异的看着百灵,仔细想想,觉得也有些道理,但秋雁与自己还算相得,他又是外头买来的,就算有个干娘,也比不的家生子,如果没了差事,岂不是很可怜?况且他只是闹肚子,想来能有多大事?过些天就好了。

想到这里,春瑛便道:“秋雁得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看过大夫、吃过药了吗?为何总不见起色?”每次这里派人去问,秋雁的干娘总说他还没好,却没说具体的情形。

百灵有些迟疑:“这事我也不清楚,碧鹃曾去看过他,回来说他病得不轻,一张躺在床上没法起身,浑身没力气,连饭都吃不下,请了大夫来瞧,也看不出是什么毛病。”

春瑛又问:“碧鹃?我记得他是专门侍候茶水的,十天前才请了半日假,就是那时候去的么?他与秋雁相厚?怎的平时也不见他提起?他去探望过秋雁几回?若是十天前去的,兴许如今已经好了也未知。”

百灵低下头去,看不清神色:“碧鹃的姨妈就是秋雁的干娘,她虽只去探过一回,但老子娘和哥哥嫂嫂都在府里当差,平日里要知道秋雁的情形,也是极容易的……”

春瑛眯了眯眼,觉得有些不对劲。

东西府同样都是以家生子家族为主的大宅门,男女仆役联络有亲,牵一发而动全身。碧鹃是刚从小丫头升上来的二等丫鬟,在松颐园的丫鬟中并不起眼,容貌才干都很平庸,倒是嘴巴挺伶俐,很会说话讨人欢心,偶尔遇上二老太太心情好的时节,到那一众祖孙婆媳跟前端茶倒水,插几句讨喜的话,也能得些赏钱。但二老太太对手下的丫头向来管得严,这种时候是不多的,十天里顶多有一两回。碧鹃平时跟院中其他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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