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段胤他跌倒了,倒在了不可抗拒的压力面前。他也站不起来了。
但是,路不一定要靠走才能走完,他还可以爬完。
由三十一阶上三十二阶,段胤嘴角轻轻咧出一丝笑容,双掌继续搭在了第三十二阶。
只是,有时候,现实总是残酷的。就算是三千六百阶普通的石梯,一个接近精疲力尽的少年能够爬完吗?
自然是不能。况且这不是普通的三千六百阶石梯,这是蜀道!
蜀道第三十四阶,段胤双手握着玉坠,竭尽全力瞪着双眼,不让沉重的眼皮合上。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昏倒。
因为,昏迷就意味着失败。他可以死,但他绝对不能昏。他握着玉坠,不停的告诉着自己,他要完成对宁大哥许下的承诺,他要上蜀山。
于是,那条血痕从第三十一阶延伸到了第三十五阶。
匍匐于第三十五阶石梯,段胤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的疲累过,他的心底同时有两个念头在咆哮。一个在叫他休息,一个在叫他继续望上爬。
他的眼皮变得越来越重,作用在身上的钻心刺痛都不能再让他的神智清醒。
他的左手捏着玉坠,右手努力的伸向了第三十六阶石梯。右手搭上第三十六阶石梯,段胤的意志终于支撑不住双眼沉重的重量。少年双眸合上,右手从第三十六阶石梯上滑落,只剩下一个鲜红的掌印孤立无援的留在石梯上。
后背微驼的鹤发老人深深的望了一眼倒在蜀道上的少年,不知是不是被少年的意志力拨动了早已翻不起波澜的心境。良久后,老人轻声开口道,“去把信符拿回来。”
老人话音落下,王植突然一怔,不解的望向老人。之前老人才特意叮嘱过,取回信符的过程不得用强。为何现在又要他去取回玉坠呢?
老人转头瞥了一眼王植,丢下一句,“难道还让他带着信符离开蜀山不成?”飘然离去。
王植站在原地沉默的盯着那个昏倒上蜀道上的少年。最终,王植眼中升起一丝决绝,起步朝着蜀道而去。
......
......
蜀山一处大殿之中,王植站在老人面前,恭敬的双手奉上掌门信符。
一身青黑色道袍的老人伸手拿过信符,望着王植开口道,“取一个信符很费力气?”
王植眼角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壶,上面已经没有热气升腾。老人已经在这里等他很久了。
王植弯腰更低,轻声开口道,“他把信符攥得有些紧,故而费了一些力气。”
老人眉头轻轻上扬。攥得有些紧。一个没有修行的少年能攥多紧,需要一个已经踏入了第三境知玄的修行者费一番力气才能从他手中拿到玉坠?
他看着手中的掌门信符,没有再去计较其它。此次从段胤手里夺取掌门信符虽说可能会引起一些后续的麻烦,但是和掌门信符的重要性比起来,那些麻烦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
......
夜凉如水,段胤平躺于蜀道前方。有冰凉的夜风吹在段胤身上,满是污血的身体开始本能的颤抖。然后,段胤的睫毛开始颤动,眼皮开始缓缓睁开。
映入眼中的是漫天星光。他平静的望着天空,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
他失败了!
此生此世,他都再没有机会上蜀山。甚至于那座他才只看到一丝风景的神秘修行世界也会和他无缘。
他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握胸前的玉坠。因为,只有握着玉坠他才能稍微镇定一些。
只是,伸手去抓时,却发现胸前空空如也。
他发现天上的星斗开始在旋转,他发现天空的星光慢慢的在消失,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在慢慢变轻,他好像触摸不到大地。
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慢慢离他远去,他开始惊慌,他开始无措,他想要张口大声的吼一声。但是,他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蜀山他上不去了,意味着他对宁之远许下的承诺完不成了。玉坠,代表着他和宁之远的约定。
但是,现在玉坠也不见了。
段胤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崩塌了。
他努力的把眼睛睁到最大,但他还是看不到一丝光亮,看不到一丝希望。
他可以确信,一定是王植在他昏迷的时候拿走了他的玉坠。但是,他能做什么呢?
蜀山,他上不去,他如何能拿回自己的玉坠。
......
......
清晨,有阳光洒下,王植盘膝坐于大殿之中,面对朝阳吐纳。这几天,王植的内心很平静。之前,因为被段胤屡次拒绝而导致心境出现波动。但是,随着那个倔强的少年在蜀道上变得一无所有之后,王植的心底有了一丝畸形的快感。于是,他的心境重新变得平和。
实则正午,王植起身走出大殿。有一名小道童来到王植旁边,附耳低声道,“师兄,那个少年还坐在蜀道前。”
王植眉头上扬,开始惊异于段胤的毅力。段胤等蜀道已经过去三天。根据道童的禀告,段胤醒来之后就一直坐在蜀道之前,不曾离开,甚至连动作都不曾有一丝轻微变化。
他开始惊讶,一个没有修行的少年在受伤之后,为何还能不吃不喝的坚持这么久。
他打算去看看那个倔强的小伙子。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