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书屋>仙侠修真>唐残>第1077章 角弓不可张。

这座茶肆虽然只有三层楼高,但与临街正门相背的另一面,却是可以视野良好的看见长安城东南角,那名大片园林馆苑所围绕,为曲江的昔日风景名胜之所,也是长安城内第一大官私兼用的游览地。

因此,从茶楼上的角度望去,依稀可以看见历朝历代修筑的诸多私家馆墅、院园旧址,依次错落分布在了贯穿城内外而名为黄渠的宽大水道两岸附近;其中有夹杂着许多游乐赏玩设施的痕迹。

而在南北向的黄渠流经城内的尽头,则是一大片波光粼粼的不规则葫芦形水面,梯次矗立着紫云楼、彩霞亭、凉堂与蓬莱山等标志性建筑,这是沿袭自隋代的皇家园林——芙蓉(池)园所在

据说自乾元以后,历代皇帝就不再在兴庆宫的花萼相辉楼上会宴歌舞,而接受满城百姓父老的朝拜和礼敬。改而沿着城墙北内大明宫连接的夹道,直接来到了这城南一隅的芙蓉园中,居高观览附近的民生百态。

而眼下时节正当是秋旻高旷,碧云舒卷,溽暑消寂,间闻鸣蝉。隐约可见其间宫殿连绵,楼亭起伏,正所谓是“江头宫殿锁千门,细柳新蒲为谁绿。”一派景象。

虽然现如今因为战火荼毒的缘故(当初西军就是从芙蓉园处的突入城内的),此间大都成了瓦砾废墟,但是残垣断墙处处,掩映在天光之下,却有一种别样残酷和破败的美态。

据说每逢佳节之期,这里就是行人络绎,游者缤纷。近水台前,群观书家挥墨;青石几上,闲听乐人吹笙。每见老者扶藜,时闻童声盈盈。淑女俊男,连臂携腕。或徜徉于幽路,或荡舟于江心。《曲江赋》

尤其数年一度的科举之后,作为新出炉的进士们在“参谒丞相、拜谢座主“之后,都会来到这里参加朝廷筹办的例行宴会。因此也被称为“曲江宴”、“闻喜宴”“答恩宴”。

参加宴会的上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堂老宰臣,下至新中榜的进士,乃至公卿贵戚、名士大家,都会因此济济一堂,以皇家内造的红绫饼和樱桃毕罗为应景主食,然后摆开水陆珍肴,令教坊倡优伶乐、名妓歌姬在池上歌舞娱宴。

有时候还会遇到天子亲自赐宴,则会站在紫云楼上以为宣喻和训教臣民百姓。而此时诸多富家和大贾,也会乘机抢占就近位置搭起棚席,籍着这个由头招待和接待,岸边那些慕名前来观览的士民百姓,堪称是一时盛况空前。

然后在宴饮过后,进士们还要到附近地势最高的慈恩寺塔下,作诗唱和并题名留念,称作“题名会”。据说白居易在弱冠及第之后踌躇满志,雁塔题名时留下了“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的诗句。

而这个曲江盛会的场合,也是诸多门第贵姓人家亲自下场观风和品评人物,兼带择婿的最好时机;正所谓是“娶妻当娶五姓女,嫁人要嫁进士郎”的一时风尚。

道理也很简单,因为前者代表了来自母系的良好家教,后者则代表了仕途上的无限可能和潜力。因此,每次曲江的进士宴之后,也是各种阀阅和行聘之礼的高发期。

甚至有时候的皇帝也要脸红脖子粗的亲自下场,和宰相、大臣家争女婿;只是相应的竞争力严重不足。因为李唐家的公主和驸马,自高阳公主之后就开始持续风评被害中,而属于某种反面典型了。

要知道最近两位进士驸马,还是取了宣宗之女广德公主的前宰相于骔;以及更晚一些取了唐懿宗之女同昌公主的宰相韦保衡而已。只是风评较差的韦保衡和同昌公主比较早死。

硕果仅存的于骔,也在数年前长安之变当中不知所踪;而广德公主如今正在江陵老老实实的做女校的教师;倒是他昔日的小妾余洛真跟了崔婉蓉之后,如今正一起在襄阳养胎呢。

当然了,曲江和芙蓉池最热闹的季节,却还不是举办进士宴的时候;而是到了三月三的上已日。最早可以上溯周朝,《周礼春官》说:“女巫掌岁时祓除衅浴。”

到了有唐一代,“上巳节”除了要祓禊之外,还演变为皇室贵族、公卿大臣、文人雅士们临水宴饮的日子,这成为“上巳节”另一项重要习俗“曲水流觞”。

同时,这也是民间举办少女成年礼——“及笄”之际;同时也是公认踏春切除病邪的吉日;因此在曲江之畔会早早被设置上许多的帷幕和布障,作为相应官宦、富贵人家春游宴饮之所。

届时的长安举城勿论男女老幼良贱贵庶,也会相聚曲江池畔而博戏作乐;期间又有做男装打扮的闺阁名媛,公然与俊秀少年交游唱和;留下不知道多少才子佳人,或又是痴男怨女的故事画本。

当然了,在宋代以后理学盛行礼教渐趋森严,于是这种男女相聚踏春的上巳节风俗,也随之在历代风俗文化中渐渐衰微、淡去;反而是在那些苗、侗、壮、瑶之类的少数民族,乃至海外的扶桑、新罗当中还有遗存。

当然了,看着淹没在芳草菲菲而野花绚烂中的建筑,周淮安也初步有所腹案了;除了要将其进一步的发扬光大之外,最好将原本的皇家园林也一起,就此改在成一个大型的公共游乐场所才好呢!

而周淮安此时此节到了这里,也因为附近被翻新重建的敦化、修政、青龙、曲池诸坊,正巧聚集了大量前来长安,准备参加秋分后大讲习所考选的各地士子和选荐生员;

他们主要居住在池曲坊的建福寺,青龙坊的大青龙寺,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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